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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一例证:北伐军攻坚武昌时,一位吴军的军长死守城中直至被俘。胜利者责其不该为吴氏卖命,该军长却答:吴大帅的主张可能不对,但其人格令我信服,且对我有知遇之恩,故本人明知城不可守也要为他而战。胜利者感其对吴氏的忠义,非但未加害这位军长,反而将其释放。

    古人重义,义薄云天。无论是那位守城之将,还是这位守墓之将,能对故主如此忠心,该是何等的坚忍啊!那位败军之将,后来穷死津门;而这位守墓之人,却不知所终,结局无法不令人悬想:试想一下,一位孤独无援的神秘老人,默守着故主的一丘圆坟,春秋倥偬几十载,不惜黑发人熬成白发人,这是怎样的传奇!

    一行人怅然回到路上。

    回望吴墓,空寂于荒原之中,周围只有寒风狂摇枯枝。

    然而,我突然看出,它不似硕大的馒头,更不是什么碉堡,而是活脱脱一具坚挺的阳物——

    它上圆下粗,茁立于天地之间,任寒流摧之暖风熏之,却坚持着不肯倒下。好硬朗的一条生命之根!好刚强的一道旷野奇景!诚若当年蒋中正先生所赞:“屹立如山,不移不屈。”

    当初困居白帝城时,像一千多年前在夔门长歌当哭的杜甫一样,吴佩孚也在悬崖上面对茫茫大江抒发过连篇的感慨,他的长诗《万县西山放歌》的最末一篇,是一首很悲凉的短章:

    他年容吾一抔土,不须伐石姓名叙。

    自古圣豪几坟茔,茫茫烟蔓寻何处?

    冬季村野,斜阳荒冢,能不暗惊这位吴子玉先生的谶语?

    看过吴佩孚的墓次日,正是星期天。早晨,我在北京潘家园的旧书摊上“淘”得了一本线装的小册子,发黄的封面上题着《日食参考说》,作者署名“吴佩孚”,名下附一红章,是阴文“吴佩孚印”。摊主索价三百元。

    我有点暗惊与这位山东老乡的频频相遇,便从塑料套中取出此书。

    翻开扉页,褪了色的钢笔字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心:

    一九三八年六月七日于北京什锦花园一一号公馆客厅亲赠寿泉

    这是作者死前半年题赠别人的。

    寿泉其人,恐系山西政坛元老、阎锡山的老哥们儿温寿泉也。温氏早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也是名扬一时的“乱党”骨干,辛亥革命时他在太原与阎锡山共同领导了晋省的光复,阎为山西军政府都督,他任副都督,足见其功劳之伟。南京政府建立后,他被授予军事委员会委员、陆军部中将参议,淡出军政界,后在晋军主力傅作义部任高级顾问,估计挂名领薪而已。抗战爆发后,京津一带正是阎锡山的第二战区的势力范围,所以,温将军在自家的地皮上造访什锦花园的主人是很自然的。温先生后来并未跟老友阎锡山步步南撤,倒是跟傅作义留在了北京。共和国成立后,傅将军被共产党人尊为水利部部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温则成为北京市人民政府文史馆馆员,于1955年病逝,终年七十五岁。以其人终老于京华寓所、大陆又迭遭政治运动洗劫来看,此书流散于坊间亦属正常。

    我一点儿也不怀疑此书的真伪了,只想把属于这个人的东西一并收藏起来,便以二百元的还价成交,欣然成为此书的主人。

    说实话,这类说天象的文字很难读,我也向无兴趣,但第一页文字还是吓人一跳:

    余解经至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适当国历六月下旬。因思十九日日食。当夏历之五月朔日。即周时之七月朔也。故解经毕。加以附件。以备中西测算家之参考焉。

    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五日

    虽说篇中的古典标点让人一头雾水,但我已经约略知道这是我的山东老乡吴子玉在准确地解读两千七百多年前的一次日全食史料,并记录下自己观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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