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石成金酱
斯茫茫大地,新鲜食品不太易得,所以和我国北方一样,视酱尤其是肉酱如命。俄罗斯人不及法国人精雕细琢,但豪迈过之。肝脏与肉并重,而且不惜血本,经常会加些油炸洋葱、各类香料,然后封存若干季,有如我国之制火腿。冰天雪地封存其味,出来后如美酒出窖,不觉深远了。
传奇的鹰嘴豆泥酱hummus,大概是最神秘的酱之一。鹰嘴豆泥加中东芝麻酱,外加橄榄油、柠檬汁、盐、蒜等制成。这词直到一九五五年才被引入英文。柠檬汁、橄榄油、芝麻酱、鹰嘴豆泥,天南海北,难得相聚。最古的传说,十二世纪萨拉丁就品过此物。可见确实稀有:非得萨拉丁这样纵横欧亚,让十字军闻之战栗的人物,才配连接起这东西。
其实酱之美妙,就在于这点糅杂混合、无所不能。美洲、印度、香料群岛,每一次地理大开拓,新的原料就加入了酱的配方,多出若干可能,只有靠矩阵计算才能辨其大概。每一种酱,无论是北京甜面酱,还是法国鹅肝酱,都是在一口之间,靠时光之远与工匠之巧,将那份原料的灵魂收束其间。因此,理论上来说,每一片面包上所覆盖的酱,都是这世上美食的精华之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