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佰伍拾肆章
站在一旁的那竹花堂东方分舵香主方大镜,转头去望一眼身后洞外,忽然轻轻咳嗽一声,挺身踏上前两步,只是毕恭毕敬,对戚长发和丰子都两人说道:“两位堂主,外面那大雨经已有所停下去啦。而看样子,另外一场大风雨一时三刻应末及到。眼下正是赶趋下山时候,咱们大伙儿却还来呆在这个荒不拉叽的岩洞内作甚?”
山洞内众丐听言纷纷点头称是。方大镜身边那“插天怒雕”卜斗成,一连摆晃一颗硕大脑袋,拍着巨灵手掌,瓮声瓮气叫道:“正是,正是,方大哥说得对极。这什么的鬼天气?雨却恁地忒大,咱们一干人再不走,怕要来几个时辰都下不了山去啦。两位堂主,他奶奶的雄,老子呆在这个甚鸟的鬼地方,只来瘆得慌。我呸。”
卜斗成突然张口“噗”的朝脚边地上重重吐出一口浓痰。他旁侧一个丐帮弟子,幸亏躲闪得快,否则当给其口沫子喷溅得周身都有。那丐帮弟子怒声叫道:“姓卜的,你为什么要来吐我?”卜斗成正自摆晃着脑袋,不及摇头,瞪住一对环眼说道:“老子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却不是已经闪开了么?”
那个丐帮弟子冷冷道:“倘若我不去闪开,你就要来吐我一身口水,是也不是?”卜斗成这时才及摇头,闻言“哼”的一声,说道:“老子不是故意的。不过你要打架,我却须不怕你。”那丐帮弟子大怒,叫道:“好啊,原来你是要寻衅打架来着。”按耐不住性子,拔拳便要冲上。
方大镜见状哭笑不得,知道卜斗成性情直通率真,急忙出声喝止那个丐帮弟子。那丐帮弟子想必是竹花堂的,所谓统属不如现管。既听本家香主如此一说,他只得狠狠地瞪一眼卜斗成,沉声说道:“姓卜的,这一架,我们以后须得寻时候再打。”卜斗成咧咧嘴,丝毫不在意,粗声粗气叫道:“很好,你要打架,老子却是随时候着。”
丐帮茶花堂堂主戚长发旁侧见到,眉头间不禁是微微一皱,暗自摇头。丐帮内帮众素有污衣派和净衣派两大系别,平常时大家尽不持见。虽亦说帮中弟子不甚来忌惮肮脏邋遢,不过在药王谷主人阮玥面前,“插天怒雕”卜斗成些许行为,更与同门由此相争殴斗,终究为是失却应有礼数,大折丐帮面子。
卜斗成和那个丐帮弟子看见戚长发脸上露出不愉神色,两人心底里其实都是甚为忌惮这名茶叶堂的戚堂主,于即齐齐闭口收声,唯唯诺诺只就身后去挤退一步。那身后有人不及防备,被撞跌倒,可是又有谁个敢来片言只语?一时之间偌大一间山洞内惟然静寂寂一片。
戚长发扫视一眼众丐,抬头但见当前的这个岩洞,洞口矮小,尽管里面前窄后阔,甚作空旷,可是二十多个人簇拥着挤处在这里,兀然显得有所逼仄。戚长发呵呵一声长笑,说道:“丰兄弟,阮玥姑娘,那大雨恐怕转即复来。况且各堂各舵弟兄现今都在这山脚下等候已久,正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这就一齐下山去便罢。”
丰子都听言暗自一懔,不由去转眼瞧一下阮玥,尽管心头诸多疑惑,可那捉住她掌心的手兀却不肯来所放开。而阮玥纵使身为药王谷一代主人,叱令江湖,人人谈之色变,然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终究少女羞涩。她那一张嫩脸此刻亦不免益加绯红,期期艾艾,艾艾期期,嘴里轻轻叫一声:“丰大哥。”但只忙不迭地低垂头下去。
见此,丰子都心道:“玥姑娘今儿个到底却是怎么啦?她平常可不是这般忸怩样子的。”又哪里丝毫来念及对方那少女羞涩心思?丰子都暗嘿一声,实在料想不到,这座山脚下尚有从各处堂口分舵聚拢集就的丐帮弟子,而听戚长发刚才那言下之意,来的丐帮帮众人数,还应不少。
猛地那一夜荒屋内降龙伏虎胡谭两位长老的一席话,脑海里一闪而过。丰子都忖道:“莫不成我脚下的这一座山峰,就是那什么的孤山?当时戚大哥曾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