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凤凰才子熊希龄的跌宕人生
人的科举功名上,熊希龄固然春风得意,而且注定要有个好的前程,但他中进士的那一年,很不幸,正是甲午战争的惨败之时。一向为中国人所蔑视的东洋小日本居然一举打败了泱泱中华老帝国,这无疑是在熊希龄这些读书人中间丢下了一颗原子弹,让他们既感到极度的震惊,又迸发出无比的激愤。在得知清廷即将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后,熊希龄尽管是人微言轻的新进官员,但他仍多次上书反对和约,在朝廷不为所动的情况下,熊希龄愤而请辞离京,回到了湖南老家。
在惨痛的失败面前,不仅仅是熊希龄一个人陷入了迷惘与沉思。同期中式的康有为,还有他的弟子梁启超等人都在高声疾呼变法自强,而当时的湖南,也有这么一批人走上了同样的道路。1895年,名孚一时的清流派官员陈宝箴出任湖南巡抚,曾在同文馆学习外事的翰林院编修江标主持湖南学政、曾任驻外使馆做过参赞的黄遵宪出任湖南按察使,在这些新派官员的引领下,湖南的风气为之一新。
离京后的熊希龄,最初被张之洞延揽进入两湖营务处,在湖南新政开始后,熊希龄为报效家乡,又辞去营务处总办的职务,并全身心地投入到湖南的维新运动中去。当时的长沙,已经聚集了一批维新人士,包括谭嗣同、唐才常,乃至康有为的名弟子、当时舆论界的风云人物梁启超也加入了当地创办的时务学堂,而时务学堂的总理,正是熊希龄。
在这段时间,熊希龄始终在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他除了要打理时务学堂和南学会之外,更多的精力却放在了《湘报》上。《湘报》是湖南所创办的第一份报纸,在熊希龄的眼中,这就是开启民智的最佳利器。为此,熊希龄上下奔走,百般筹划,从订购机器、印刷活字,到制定章程、邀集撰述,无一不倾注了他的一片苦心。
1897年11月下旬,熊希龄通过汪康年在上海订购的印刷机器终于被运回了长沙,主要撰稿人也已经初步选定:唐才常任主笔,李维格为西文翻译,梁启超、谭嗣同、何来保、戴德诚、樊锥等人也都答应为《湘报》撰稿。另外,湖南的官绅名流如陈宝箴、黄遵宪、皮锡瑞等人乃至一些时务学堂的学生,也都在《湘报》上刊登文章,足见熊希龄的不懈努力和号召力。
作为湖南的第一份报纸,《湘报》最终于1898年3月7日正式创刊,由此成为湖南维新派的主要舆论阵地。在发刊伊始,《湘报》便先后发表了樊锥的《发锢篇》、《开诚篇》和易鼐的《中国宜以弱为强说》等文章,其中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唯泰西是效”、“一切制度悉从泰西”,毫无疑问,这是主张“全盘西化”的先声。
《湘报》的舆论声势在守旧派中间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他们纷纷上书湖广总督张之洞及湖南巡抚陈宝箴等高官显要,攻击熊希龄等人“以夷变夏”、“动摇国本”,犯下的是杀头的罪行。原本支持维新的陈宝箴在读到这些文章之后也不免大惊失色,他随即转告熊希龄,令其收回救正。由于熊希龄不肯照办,陈宝箴便停发了每月拨给《湘报》的200两银子,令其陷入资金不足的窘境。财源被断,熊希龄只好离开了《湘报》。
一个月后,“戊戌政变”突发,光绪皇帝被慈禧太后软禁,维新志士谭嗣同等人喋血街头。作为湖南新政的风云人物,熊希龄难免要被追究,好在他在这段时间里因饮食不慎而突发痢疾,正好回老家养了一段时间的病,不然的话,以他的个性,弄不好就撞在枪口上。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御史黄桂均随即以“康梁党徒”的罪名参了他一本,熊希龄最后受到了“革职永不叙用,并交地方官严加管束”的处分。对此结果,熊希龄尚感庆幸,正如他后来对人说的,“向非一病,当与六君子同命成七贤矣!”
遇此挫折后,熊希龄便匿迹衡阳、沅州等地闭门读书,夹起尾巴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