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月秋霜
论了一阵子,基本上同意他的意见。但具体的行动方案,一下子还是理不出头绪。
“不急。这个我们回头再好好地琢磨琢磨。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来,现在先把秀松解决了,免得他老是馋大家。”
“怕是馋你吧?”王秀松见吴光浩提议大家先解决“他”,自然知道是烧山鸡。不过他却不去闹,只是善意地开了句玩笑,就又正色道:“不过,也是馋得有道理。谁馋谁才有权利解决,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一上午就说了一句好听的话。”说着,戴克敏就让吴光浩快点吃:“难得秀松有这片心。”
“那你们呢?”见大家谁都不动山鸡,只把地瓜干咬得嘎蹦响,吴光浩就有些奇怪,好像他们是串通好的,要拿这只山鸡来难为他似的。
“我们肚子都是饱饱的,光浩,你先吃吧。你自己看不到,你知道你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曹学楷一说毕,汪奠川便接着说:“玩笑归玩笑,光浩,这只鸡就是秀松专门给你弄的。为了这只鸡,他差点……”
“奠川!”王秀松忙制止了汪奠川,不让他再往下说。但吴光浩却忍不住,便问汪奠川:“怎么啦?”
看了王秀松一眼,汪奠川才说:“差点跟他亲戚闹翻了。他亲戚要他把这只山鸡给他老子带回去,他却说他老子没资格吃这东西。他亲戚说:‘我不管你们革命不革命的事。人我给你藏着护着,可也不能断了你爹这亲戚’。秀松一听就生气了,冲着他亲戚就大声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觉悟?你认他是亲戚,他认你这个亲戚吗?’他亲戚一听也火了,说:‘认不认是我的事,要听我的话,你就给他带回去。要是不听,咱们就别再来往。’这下秀松可急了,忙冲着他亲戚说:‘我也没说不送。这样吧,这只我先买了。你要有心呀,再打一只,要是能找到我,我就去送,要是找不到,可别说不再来往的事’。这么一说,他亲戚的态度才好了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也不是我不觉悟,看你们成这样,我也难过。革命自然是好事,可老子总得认吧?再说,你的同志现在连命都保不住,黄安县都快成屠杀场了,真不知你们为什么?朝朝代代,哪一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秀松啊,我还是劝你劝劝你那些同志,别闹了,闹得人心都成了泪缸了!这只鸡你拿去吧,也别操心他俩人的事。唉,愿老天睁睁眼,千万别让你们再受这份苦愁!’这么一说,秀松才拿了这只山鸡,一出门就奔这儿来了,还开玩笑说:‘光浩不知多时都没闻腥气了,有这只烧鸡,至少还能活一个星期。’”
听着汪奠川的话,本来大家心情都很复杂,但一听到最后一句,就都忍不住地笑了。
“好哇,秀松,原来你是拿着这只烧鸡来给我送行来了。”吴光浩一句话,又把大家说笑了。
当然,话虽这么说,可吴光浩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其实,秀松的亲戚还是蛮好的。吃的、盖的,都是他从家里偷偷送来的。无论刮风下雪,还是白天晚上,只要有可能,他都会偷偷地来看看。有时深更半夜来了,也不惊动他们。掀掀草铺,盖盖衣服,连句话都不说,放下东西就走了。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下,能这样做就已经很“革命”了。可是,怎么就没想到,他也是普普通通的猎户老人?无论是出于朴素的情感,还是囿于做人的规程和礼节。在同情我们遭遇的同时,又舍不开封建伦理道德遗留给他的传统思想。按理说这也根正常,如果很快都能觉醒的话,那革命本身也就失去了意义。但是,这却不是吴光浩此刻所想的主要问题。主要的,是他在无形中意识到的这么一个问题,长此以往,会给群众带来许多不便,甚至是压力,这就很被动。而如果我们能有自己活动的地盘,情形就会大不一样的。看来,上山不仅是一种需要,也是开展工作的一种方式。
想到这儿,吴光浩便笑着对大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