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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香港
是先将第一只衣箱整理,捆好。

    不料还是不行。一个同胞又来了,叫我“打开来”,他要查。接着是这样的问答——

    “他已经看过了。”我说。

    “没有看过。没有打开过。打开来!”

    “我刚刚捆好的。”

    “我不信。打开来!”

    “这里不画着查过的符号么?”

    “那么,你给了钱了罢?你用贿赂……”

    “…………”

    “你给了多少钱?”

    “你去问你的一伙去。”

    他去了。不久,那一个又忙忙走来,从枕头下取了钱,此后便不再看见,——真正天下太平。

    我才又慢慢地收拾那行李。只见桌子上聚集着几件东西,是我的一把剪刀,一个开罐头的家伙,还有一把木柄的小刀。

    大约倘没有那十元小洋,便还要指这为“凶器”,加上“古怪”的香,来恐吓我的罢。但那一枝香却不在桌子上。

    船一走动,全船反显得更闲静了,茶房和我闲谈,却将这翻箱倒箧的事,归咎于我自己。

    “你生得太瘦了,他疑心你是贩雅片的。”他说。

    我实在有些愕然。真是人寿有限,“世故”无穷。我一向以为和人们抢饭碗要碰钉子,不要饭碗是无妨的。去年在厦门,才知道吃饭固难,不吃亦殊为“学者”(6)所不悦,得了不守本分的批评。胡须的形状,有国粹和欧式之别,不易处置,我是早经明白的。今年到广州,才又知道虽颜色也难以自由,有人在日报上警告我,叫我的胡子不要变灰色,又不要变红色。(7)至于为人不可太瘦,则到香港才省悟,先前是梦里也未曾想到的。

    的确,监督着同胞“查关”的一个西洋人,实在吃得很肥胖。

    香港虽只一岛,却活画着中国许多地方现在和将来的小照:中央几位洋主子,手下是若干颂德的“高等华人”和一伙作伥的奴气同胞。此外即全是默默吃苦的“土人”,能耐的死在洋场上,耐不住的逃入深山中,苗瑶(8)是我们的前辈。

    九月二十九之夜。海上——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十九日《语丝》周刊第一五五期。

    (2)王独清(1898—1940)陕西西安人,创造社成员,后成为托洛茨基派分子。他这篇通信发表在《创造月刊》第一卷第七期(一九二七年七月十五日),题为《去雁》,是他在这年五月写给成仿吾、何畏两人的。信末说他自广州赴上海,经过香港时、一个英国人带着两个中国人上船“查关”,翻箱倒箧,并随意打骂旅客,有一个又向他索贿五块钱等事。《创造月刊》,创造社主办的文艺刊物,郁达夫、成仿吾等编辑,一九二六年三月创刊于上海,一九二九年一月停刊,共出十八期。

    (3)伏园孙伏园,参看本卷第383页注(5)。

    (4)蒋径三(1899—1936)浙江临海人,当时任中山大学图书馆馆员、历史语言研究所助教。

    (5)《大陆报》美国人密勒(F.Millard)一九一一年八月二十三日在上海创办的英文日报。一九二六年左右由英国人接办,三十年代初由中国人接办。一九四八年五月停刊。

    (6)“学者”指顾颉刚等。参看《华盖集续编·海上通信》。

    (7)关于胡须的形状,参看《坟·说胡须》。下文说的关于胡须颜色的警告,指当时广州《国民新闻》副刊《新时代》发表的尸一《鲁迅先生在茶楼上》一文,其中说:“把他的胡子研究起来,我的结论是,他会由黑而灰,由灰而白。至于有人希望或恐怕它变成‘红胡子’,那就非我所敢知的了。”按尸一,即梁式,广东台山人。当时是广州《国民新闻》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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