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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萧队长听到这儿,插进来说:
“照你说,他隐瞒地了?”
刘德山说:
“嗯哪,准有黑地。”
萧队长跟大伙提出了黑地的问题,给大伙讨论。妇女组里,刘桂兰站起来说:
“怨不得头年我给唐抓子薅草,一根垄老半天也薅不完。”萧队长吃惊地问道:
“头年他还叫工夫薅草?”
刘桂兰说:
“可不是咋的?一根垄那么老长,一垧地那么老大,三天薅不完,要是没有隐瞒不报的黑地,我就不信。”
白大嫂子也说,她给杜善人薅草,也是一样。给地主们打过短工、薅过草的妇女们都起来证明地主除开留的地,还有黑地,自己种不完,还是叫工夫,还是剥削人。检讨起来,往年因为地情不明,干部没经验,分地真是二五眼①。
①马虎,差劲,不行。
往年没收韩家的地以后,各家地主,都献地了,但都献远地,献坏地,少献地。给自己留的是好地、近地,而且留得多。加上隐瞒不报的黑地,地主依然是地主,还是暗暗把地租出去,吃租子,或是零碎叫工夫,剥削着劳金。
贫雇农里头,除了自己不敢要地的人家,其他各户分到的地,又坏、又远、又少、又分散。老田头分一垧地,劈做两块。一块是黄土包子地,在西门外;一块是好地,在北门外的黄泥河子的北边,送粪拉庄稼,得蹚水过河。老孙头往年不说不敢要地,实际不敢要,随便人家分块地,又不好好地侍弄,打的粮食不够吃。这时候,萧队长问他:
“你地好不好?”
老孙头回答:
“咋不好呢?种啥长啥。”
老初也起来说道:
“我家的地顶近的一块,也在五里外,铲趟不上,不长庄稼,净长苣荬菜①。”
①一种易长的野草,嫩的还能吃。
听到这些话,萧队长和郭全海合计,叫大伙多开几次会,多提意见。今年形势好,家家想要地,分地比分浮还要热闹。个个说话,家家争地。分地的办法,大伙一致公议,两头打乱重分,依照《中国土地法大纲》,地主的地全部没收,不留地,再按照他应得的数,分他一份。中农原则上不动。在这点上,起了争论,有的说中农地不动,就不好分。顶好中农也打乱,再分给他地,不叫他吃亏,他原来是百年不用粪的地,还是给他这样的地,只是地方变动,好叫大伙打乱重分,分得匀匀的。萧队长瞅瞅刘德山,瞅他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吱,老初扯起大嗓门问道:
“老刘你怎么样?打乱行不行?”
萧队长却补充着说:
“老刘你有困难,不愿意,也只管说。”
刘德山慢条斯理地说道:
“萧队长要不叫说,我也不说。我家那块月芽地①,是我老人成年溜辈摔汗珠子,苦挣下来的,侍弄多年,地性摸熟了。地南头还连着一块坟茔地,我大爷、爹、妈,都埋在那儿,跟自己地连着在一块,清明扫个墓,上个坟唔的,也比较方便。”
①形似新月的土地。
还没有听他说完,老初气得满脸通红地叫道:
“你是什么封建脑瓜子?地换地,有进无出,你还不换,滚你的蛋!”
刘德山瞅着萧队长、郭全海都在,胆子大些,不怕老初,反驳道:
“我也是农会会员,你能叫我滚?”
老初气得红脸粗脖地跳了起来:
“你是什么农?才刚划回来,就抖起来了。才出一回担架,就摆谱了:‘我也是农会会员’,往年躲在茅楼里的是谁呀?”刘德山听到老初揭他的底,慌忙笑着说道:
“往年斗争韩老六,我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