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的苦闷、彷徨和执著的求索
1922年1月21日,彭得华从湘潭动身南下,与其说是投奔那个在粤军 中作官的鲁广厚,不如说试图去寻觅一条新出路。
小火轮离开湘潭码头,一路风波赶到衡阳。下了船,他便徒步赶往郴州,又急匆匆奔赴宜章,就这样不辞辛苦地找到县城东门外泰昌合粮行。这粮行,是李灿的叔叔开设的。得华在这里过了大年初一,就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次日跟随驮盐的马队南下了。初二当天赶到乐昌。初三忍着饥渴赶到韶关。初四呢,他已经风尘仆仆地到了花县。
他真是宁愿踏破铁鞋,也要寻觅一个理想的用武之地呵。终于,在花县东门外的军营里,他找到了鲁广厚。
鲁广厚何许人也?
他乃湖南湘乡人,1918年冬就学于韶关讲武堂,不到两年便回湘军当了排长。在岳阳练兵期间,他与代理排长的彭得华同在一个连。那时候,年轻的鲁广厚血气方刚,他身上虽然存在着知识分子惯有的患得患失的毛病,却也不乏一腔忧国忧民的热情。他苦闷于自己不能发迹而借酒浇愁,跟好朋友在一起时免不了大发牢骚,说日他娘的世道太黑暗了,敝人恨不能一头撞碎这不周之山来一个天翻地覆,又说日他奶奶的老子就不想在湘军久留,能杀富济贫就是当一个啸聚山林的草头王也好呵。那时,他和彭得华有一种患难与共的感情,也有不少抨击世事的共同语言。得华还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鲁广厚,因此就匆匆投奔他来了。
得华哪里晓得,鲁广厚发迹之后就开始变了。这种演变,有一种潜移默化的、不大为人立即觉察的过程。鲁广厚与得华分手后,便投奔到许崇智的屁股后去了。这许崇智又是何许人?此人先任孙中山大元帅府的陆军部长,后任粤军第二军军长,那自然是一位颇有实力的人物喽。鲁广厚在许崇智的 麾下弄了个什么官呢?独立营的营长。独立,独立,顾名思义,有一点鸡啄 的权力,也强于没有多大作用的牛尾巴了。鲁广厚像是一个穷汉子拾得了狗头金那样欢喜。鲁广厚觉得自己在长大,长成一个执掌乾坤的巨人。鲁广厚知道这个巨人必须有三头六臂,方能驰骋四方威风八面,因此他要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当年的好朋友彭得华来了。彭得华平凡而又不凡,忠勇双全,信义兼备,不论是做朋友还是上阵冲杀都是好家伙。鲁广厚当然愿意要,很愿意要,他一接到得华的信就赶紧回鸿,说得华我的好朋友你来吧,大哥正盼着你来正需要左膀右臂正缺少像你这样的将才呢。
于是,正在走头无路之际的彭得华便来了。他来了,便受到鲁广厚热情有余的接待。他向鲁叙述了自己的种种遭遇,又看到了当年那张同情人也乐于助人的脸。他向鲁谈起自己这暗淡而又迷茫的前景,那张脸就露出了慷慨与自私兼有的得意之色。
鲁说:兄弟你到我这里来,大鹏展翅还怨天低吗?你听听我的治军之策你好好听听鲁广厚说了些什么呢?无非是准备将他的独立营扩充成独立团啦,以后再扩充成独立旅、独立师啦,再以后呢他没说,也许是不大好意思。眼下,他只能对得华说:“我的独立营三个连都是兵强马壮的,如今又要创建装备精良的第四连。我看,你就到第四连当连长吧,别人干我也不放心。”
这,也就算是委以重任了。彭得华自然感激,便觉得自己的抱负又有了施展的机会。忠厚的他,真把鲁广厚看作知已了,便讲了前些日子他与李灿、黄公略等人商议的救贫会章程。接着,他又说:“广厚兄,咱们一块干吧!”
鲁听了,迟疑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鲁说:“哎呀我的石穿老弟,你的宏图大志敝人不胜佩服之至。只是在如今这个世道能行得通吗?恐怕是行不通哩。前些日子,你不是派人宰了那个欧盛钦吗,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逼得东躲西藏,最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