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烟花
花生米。晶晶把挂在腰间的军用水壶打开,拿给陆励成闻,“怎么样,我厉害吧?你的五十块钱值得吧?”
陆励成笑着接过水壶,喝了口高粱酒,“你是最大的功臣。”
晶晶偎在陆励成怀里,变戏法一样地递给我一个儿童水壶。我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甘醇直浸到骨头里去了,关键还是热的,更是让人说不出来的受用。
“这是什么?这么好喝,像酒又不是酒。”
涛子解释说:“我们这里的土话叫酒糟子,和醪糟一个做法,只不过醪糟是用大米,我们是用麦子,这个东西女孩子喝最好。我们回去的时候,奶奶正在煨酒糟,看到我们在屋子里偷偷摸摸了半晌后要走,她就用苗苗的保暖水壶,灌了一壶热酒糟子让我们带上。老太太精明着呢!肯定知道是小舅在使坏,所以特意灌了一壶热酒糟给阿姨。”
话音没落,他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晶晶哈哈大笑起来,涛子坐到了我身边,“我还是和小舅保持点儿距离,不然迟早被他给打傻了。”
我们坐于百花丛中,啖酒吃肉,听涛子谈他对未来的构想,听陆励成讲山野怪闻,不知道这算不算“真名士、自风流”,不过,我们的确很快乐。
几个人坐在花房里聊天,直到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返回。
年夜饭开始前要请祖宗先吃,陆励成的大哥带着陆励成居先,苗苗紧随其后。三盅酒,一祭天,二奠地,三拜祖宗。然后众人扶着老太太坐到上首,儿女们一个个地上前磕头,说吉祥话,老太太发礼物。我站在角落里笑看着他们,这大概才是真正的中国家庭,现在的独生子女家庭很难明白这些东西了。
等最后苗苗给老太太磕完头、行完礼,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右手边,别人行完礼,都走到了左手边。大家看着我,有一瞬间的尴尬。陆励成刚想说话,我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给家族中最年长的老人行礼,不仅仅是晚辈对老人的尊重,还有晚辈向老人借福的寓意,因为老人寿长、子孙旺,老人受了晚辈的礼,代表着老人将自己的福气赐予晚辈。老太太愿意受我的礼,也是我的福气。
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拉住我的手,竟然掉了眼泪,陆励成的姐姐眼中也泪花闪闪。老太太一边擦眼泪,一边把一个红包放进我的手里,说了几句话,大家都轰然大笑起来。我听不懂,疑惑地看向陆励成,他竟然脸发红,没有解释,只是感激地向我点了一下头。
陆励成的哥哥宣布开始吃年夜饭,大家都依照次序入席,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满堂欢声笑语,“年夜饭”三个字背后的含义在三代同堂的饭桌上,有了很具体的体现。
吃完年夜饭,大家都聚到电视前看春节晚会,我和晶晶、苗苗在院子里放爆竹,一会儿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却无比快乐。
苗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串甩炮,追着我甩。我一边尖叫着求饶,一边四处乱躲。陆励成听到声音,出来看我们,见我被一五岁小儿追得上蹿下跳,眼泪都要掉下来,不禁倚着门口大笑。
“苗苗,这是炮,不能往人身上扔的。”我先晓之以理,苗苗无动于衷。我又动之以情,“苗苗,我是客人哦,你是小主人,不可以这样的。”
苗苗的原则就是不吭声,只出手,又狠狠地往我脚下扔了一个。我如被烧了屁股的猫,跳得老高,跑向陆励成,一把抓着他,用他做盾牌,挡到自己身前。没想到陆励成的威严在苗苗面前没有任何威慑力,小家伙一句话不说,连着往我们脚下扔了三个炮,不但炸我,也炸陆励成。
陆励成牵着我躲避,苗苗再接再厉地追杀,涛子火上加油,也拿着一串甩炮往我们脚下扔。陆励成警告地叫“刘海涛”,刘海涛响亮地应“在”,然后一把甩炮随着“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