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了。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着刚才说的话,想着能采取些什么行动。在他的飞行生涯中,他不只一次地经历过非常恐惧的时刻,只是这一次,他才意识到,他所负责的这庞大的飞机和近六十条人命的安全突然带上一点令人心寒的灾难的先兆。这是不是就是那回事?老一辈的飞行员,那些曾在战争年代作过战的人,总是认为这种活干得太久了,最后总得有这一下的。象平日那样,照例这么飞着,载着一伙兴致勃勃的足球迷在空中正常地飞了半小时,怎么会一下子变成发生在离地面四英里高空的一场恶梦呢?怎么会蓦地一下变成百家报纸头版耸人听闻的头号新闻呢?
他对自己如此婆婆妈妈感到非常厌恶,他逼着自己不再去想。有很多事要做,需要他思想高度集中。他抽出右手,把自动驾驶仪的开关一一开启,等着每只表上的指针都全部定位,各相应的指示灯都亮起来,这些灯一亮,就表明第二阶段的各开关也可开启了。首先是副翼的开关,补尝盘稍作调节之后,副翼就全由电器设备控制了。然后是开启方向舵和升降翼的开关,使位于仪表板顶部的四只灯不再闪闪烁烁,而是稳定亮着。做完这一切以后,邓望了一下航向指示计,手就松开操纵杆。他在座位上往后一靠,让飞机自行飞着,自己则仔细地查看着驾驶舱。在外行人眼里,驾驶舱这时正呈现出一种很怪的景象。就好象有两个隐身人坐在驾玻员座位上似的,两根操纵杆在稍稍向前向后又向前地动着。由于气流会冲击飞机,所以为补尝这种冲击,方向舵脚蹬也在动着,仿佛完全出于它自愿似的。硕大的一块仪表板上,两套仪表共几十根指针,每一根都有各自的使命。
检查完后,他取下挂在头旁钩子上的话筒。他利索地把它套在脖子上,调节了一下有松软衬垫的耳机。他在这样摆弄的时候,悬挂式话筒晃了起来,细软的铁丝差一点擦着他的脸。他狠命地吹了一下大胡子,使吹起的胡须差一点触到自已的鼻子。这就行了,他这么想道。
开关拨到发话的位置,他平静地、不紧不慢地说话。
“喂,温哥华控制塔,我是枫叶包机公司的714航班,我有急事报告,我有急事报告。”
他的耳机马上响起清脆的声音:“枫叶包机公司714航班,请说话。”
“温哥华控制塔,我是714航班,请听着,我们机上有三个重病人,估计是食物中毒,其中包括副机长,可能还会有别的人。当我们着陆时,我们需要救护车和医疗救护人员等候在机场,请通知机场附近的医院。食物中毒可能是机上吃饭时供应的鱼引起的,我们还没肯定,不过我们是这样认为的。在情况弄清楚以前,凡跟我们吃的鱼属同一来源的食物你们最好先禁止一下。我们记得由于我们晚点到达温尼伯,食物不是从通常的航空公司食品包伙人那里送来的,请查一下。听明白了吗?”
他听着对方的回答,两只眼睛则凄凉地望着下面和前面那一大片似乎是冰冻着的云海。温哥华控制塔的话音听上去象往常一样干脆且冷静,不过他完全想象得出,他给远在西海岸的那个地方扔了一颗怎样的口头炸弹,他的这番话将使他们在那里怎样忙上一阵。等到讲完话,他几乎疲惫不堪了。他背靠椅子,身子感到特别的重,特别的乏,仿佛四肢灌进了铅似的。他两眼不自觉地在巡视仪表板的时候,仪表板似乎在退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感觉到额头上正蒙着一层冷汗,他身不由主地突然一阵寒战。在这么一个危急时刻,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不听使唤,他不禁重又火冒三丈。他用尽全力使自已振奋起来,集中思想重新检查了一下飞行路线、估计到达的时间、山区上空可能会有的侧风以及温哥华的跑道平面图等。这番准备工作做完后,他想不大起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拿起飞行日志,打开,看了一下手表。他思路迟钝缓慢,为把晚间发生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