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远不会再有别的男子象我这样热诚地祝愿您幸福,在我将要离开您以前,请您允许我向您提出这个保证。再过几天,我就要动身到意大利去了。”
“大概是带着一位公爵夫人动身吧?”
“不,小姐,不过很可能带着的是致命的重病。”
“这难道不是一场幻梦么?”爱米莉不安地望了他一眼。
“不,”他说,“有的创伤是永远不能复原的。”
“您不会动身的,”爱米莉微笑着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一定走!”马克西米利安很严肃地说。
“我预先通知您,到您回来的时候,我也许已经结婚了,”她娇媚地说。
“我也这样希望。”
“无礼的东西!”她叫起来,“居然这么狠心地报复!”
过了半个月,马克西米利安-隆格维尔和他的妹妹克拉拉,动身到温暖而充满诗意的意大利风景区去了,剩下德-封丹纳小姐被剧烈的悔恨咬啮着心灵。年轻的大使馆秘书参与里他弟弟的爱情纠纷,用很厉害的方法对爱米莉施行报复,把一对恋人决裂的原因公布出来。爱米利过去对马克西米利安肆意地讥讽,他也用同样的方法加倍奉还。
他经常向达官要人们描绘爱米莉怎样憎恨商店的柜台,怎样以女将军的姿态组队十字军向银行家进攻,她的爱情怎样在洋纱买卖中烟消云散等等,使听的人都轻篾地微笑起来。德-封丹纳伯爵迫不得已,只好运用自己的势力,给奥古斯特-隆格维尔弄了一个差使,将他派到俄罗斯去,以免他的女儿被这个年轻而危险的敌手弄成大家的笑柄。
过了不久,内阁鉴于贵族院里议员们的意见动摇不定,不得不增加一批议院贵族以加强实力,于是吉罗丹-隆格维尔(即马克西米利安兄妹的父亲)就被晋封为法兰西贵族院议员和子爵。德-封丹纳也被晋封为贵族院议员,这是对于他过去在艰难日子里忠心耿耿效劳的报酬,同时也因为象他这样的姓氏在世袭的议院里已经相当缺少的缘故。
在这一段时期,爱米莉由于年岁增长,对于人生进行了严肃的思考,她的行为和态度都有了显著的改变:她不象过去那样对她的舅公说些凶狠的话,而是经常用使人发笑的亲热态度替他拿着拐杖;她让他挽着臂膀行走,坐上他的车子,陪着他到处散步;她甚至于对舅公说,她喜欢他的烟斗的气味,她每天在烟雾腾腾中念他爱读的《每日新闻》给他听,狡猾的老海军经常故意把烟朝着她喷;她研究纸牌的打法,以便引她的舅公两人斗牌;最后,这位任性非凡的年轻姑娘竟能够耐心地倾听她舅公一次又一次吹叨他过去服役的战舰美丽的母鸡号和巴黎市号的历史、德-絮弗朗的首次出征,以及阿布基尔之战。
老海军虽然经常夸口说他自己富于经验,十分熟悉自己的经纬度,不致被一只小小的战艇所俘虏,然而一天早上,巴黎所有的沙龙都得到了德-封丹纳小姐和德-凯嘉鲁族伯爵结婚的消息(根据拿破仑法典,这样的亲属结婚是允许的)。年轻的伯爵夫人不停地举行豪华的宴会以麻醉自己;不过在这些漩涡深处,她所找到的只是无比的空虚;富贵荣华掩饰不了她的虚空和不幸,她的内心仍是痛苦的;大多数时间她虽然强作欢笑,但是美丽的脸颊上仍然透露出暗中的凄凉来。对于她年老的丈夫,爱米莉却服侍得小心周到。时常,在乐队的愉快的乐声中,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一面走一面说:“我不认识我自己了。我在婚姻的苦工船上熬过了二十年的苦役,居然能够在七十二岁的年纪,登上美丽的爱米莉号船充当舵手!”
伯爵夫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规行矩步的,使最会批评的人也觉得无懈可击。善于观察的人以为海军中将给自己保留着处置财产权,以便能够紧紧地抓住他的夫人:这是对舅公和外孙女两人的毫无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