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弗洛伦斯孤单寂寞,海军军官候补生神秘莫测
报时,或者如果偶尔拧上发条的话,就报错时间,敲打着人世间不存在、在针盘上没有显示出来的时间;悬挂着的分枝灯架偶尔相撞时发出的叮当响声比警钟更使人震惊;减弱了的声音和迟缓的气流在这些物体中间穿行;许多其他物品被寿衣和罩套覆盖着,就像虚幻的鬼怪一样,呈现出非现实的形状。可是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大楼梯,这座房屋的主人很少攀登到上面,而他的小儿子则沿着它上升到天国。还有其他的楼梯和走廊,是好几个星期谁也不去的;有两个锁上的房间与这个家庭死去的成员联系着,人们见到它们有时会窃窃私语,回忆起他们。除了弗洛伦斯以外,公馆中所有的人还看到一个温柔的人儿在穿过寂寞与幽暗的景物走动着;
她向每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带去了活着的人们的关心与惊讶。
因为弗洛伦斯孤独地居住在这座无人过问的房屋中;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她仍旧孤独地居住着;冷冰冰的墙壁含着发呆的眼光俯视着她,仿佛它们怀着戈冈般的心肠,决心凝视着她,使她的青春和美貌转变成石头似的。
青草开始在屋顶上和底层砌石的缝隙里生长出来。鳞状的、碎粒般的植物在窗台四周发芽。一片片灰浆在久未使用的烟囱里壁失去了粘附力,纷纷往下掉落。两株干子被烟薰了的树,顶梢被薰枯了,凋残的树枝在树叶上面高耸着。整个房屋,白色已转为黄色,黄色已转为近乎黑色;自从那位可怜的夫人死去以后,它已逐渐成为这条单调无趣的长街上的一个黑暗的豁口。
但是弗洛伦斯像故事中国王的美丽的女儿一样,在这里茁壮美好地成长着。如果不算苏珊-尼珀和戴奥吉尼斯的话,那么书本、音乐和每天来到的老师是她仅有的真正伴侣。苏珊-尼珀陪同她年轻的女主人一起上课,因此也获得了很多知识。戴奥吉尼斯可能由于同样的影响,变得温和起来了;他整个夏天上午会把头搁在窗台上,一会儿张开着眼睛,一会儿闭着眼睛,平平静静地对着街道;有时他猛抬起头来,含着极为深意的眼光,目送着一条吵吵嚷嚷的狗,在大车中一路吠叫过去;有时他勃然大怒,莫名其妙地回忆起邻近假想的敌人,猛冲到门口,在那里震耳欲聋地狂吠一阵之后,露出了他那特有的滑稽可笑和得意扬扬的姿态,磨磨蹭蹭地走回来,重新把下巴搁到窗台上,显出一条已为公众立功效劳的狗的神气。
弗洛伦斯就这样生活在她的冷清凄凉的家中,进行着单纯的研究,心中怀着单纯的思想,没有什么东西扰乱她的安宁。她现在可以走到楼下父亲的房间里,想念着他,听凭她热爱的心忍辱含垢地接近他,不用害怕遭到拒绝。她可以观看他在悲伤中周围的物品,并可以偎依在他的椅子旁边,不用恐惧会碰上她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眼光。她可以向他表示一点小小的孝敬与关心,比方说亲手为他把一切物品收拾得整整齐齐,并且捆扎花束放在他的桌子上,当它们一支支枯萎了的时候就给换上新鲜的。他没有回来,她就每天为他准备一点东西,在他平常的座位旁边胆怯地留下一点表示她曾到过那里的东西。今天,是给他的表准备一只小小的油漆的托座;明天她可能害怕把它留在那里会引起他的注意,就换上她所做的其它小玩艺儿。也许,当她半夜里醒来,想到他回到家中,怒气冲冲地把它丢弃的时候,她会趿着拖鞋,心中怦怦直跳地急忙跪下楼去,把它拿走。在其他时候,她会只把脸贴在他的写字台上,留下一个亲吻和一滴眼泪。
依旧没有人知道这种情况。只要仆人们当她不在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所有的人对董贝先生的房间都是诚惶诚恐,望而生畏的——,这个秘密就可以像先前一样,深深地藏在她的心中。弗洛伦斯在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以及仆人们在地下室用餐的时候,偷偷地走进这些房间。虽然房间里每个角落由于她的照料变得更美好更明亮,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