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保罗愈来愈老气,并在假日里回家
伯夫人和布林伯小姐鞠过躬之后,他把保罗拉到一旁,问道,“您对这有什么想法,董贝?”
图茨先生虽然怀有适度的自信心,但是总的来说,他背心上最下面的一颗钮扣究竟扣上是不是合适,同时把一切情况冷静思考过之后,他的袖口究竟最好是卷上来还是卷下去,他好像都很犹豫不决。当他看到菲德先生的袖口是卷上的,他就把自己的袖口也卷上,但下一个来的人的袖口是卷下的,他就把自己的袖口也卷下。背心的钮扣的扣法不仅在最下面的一颗,而且在最上面的一颗也有差别;随着来到的人们愈来愈多,这些差别变得那么多那么复杂,因此图茨先生的手指就不断地翻动着衣服上的那个附属品,仿佛在操作某个仪器似的;他觉得这种要求不停进行的动作真使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这些年轻的先生们,领带系得紧紧的,头发烫得卷卷曲曲,脚上穿着轻舞鞋,手里拿着最好的礼帽,都在不同的时间被通报和介绍了;在这之后,舞蹈教师巴普斯先生在巴普斯夫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布林伯夫人对他们特别亲切友好和谦虚有礼。巴普斯先生是一位很庄重的先生,讲话慢条斯理,字斟句酌;他在灯下站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跟图茨先生谈话(图茨先生一直在默默地跟他比较轻舞鞋),谈的是:当别人把原料送到您的港口跟您交换金子的时候,您该怎么处理您的原料。这个问题对图茨先生来说是复杂难解的,他就建议说,“把它们煮了。”可是巴普斯先生看来并不认为那是个可行的办法。
这时保罗从沙发中垫上垫子的一个角落(他把它作为他的观察哨)中悄悄地溜开,走到楼下一个喝茶的房间中,准备迎接弗洛伦斯;他已经将近两个星期没有看到她了;因为唯恐会着凉,他在上星期六和星期天都留在布林伯博士的学校中。不一会儿她来了;她穿着朴素的舞衣,手里拿着鲜花,看上去是那么美丽;她跪到地上,搂着保罗的脖子,并吻着他(因为除了他的朋友梅丽亚和在那里等着向外端茶的另一位年轻的妇女外,没有其他人在那里),这时候他简直下不了决心让她再走开,或把她的明亮的、喜爱他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弗洛伊?”保罗问道;他几乎可以肯定,他在那里看到一颗眼泪。
“没有什么,亲爱的,没有什么,”弗洛伦斯回答道。
保罗用手指轻轻地摸摸她的脸颊——不错,那确实是一颗眼泪!“啊,弗洛伊!”他说道。
“我们将一起回家去;我将护理您,亲爱的,”弗洛伦斯说道。
“护理我!”保罗重复地说道。
保罗不明白这跟眼泪有什么关系,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位年轻的妇女这么认真地看着,也不明白为什么弗洛伦斯把脸转过去片刻,然后又转回来,闪露着微笑。
“弗洛伊,”保罗手中握着她的一束黑色的卷发,说道,“告诉我,亲爱的。你是不是认为我变得老气了?”
他的姐姐大笑着,爱抚着他,告诉他说,“不!”
“因为我知道他们这么说,”保罗回答道,“我想知道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弗洛伊。”
可是门上传来很响的敲门声,弗洛伦斯急忙走到桌旁,姐弟两人就没有再说什么话。保罗看到他的朋友梅丽亚向弗洛伦斯低声说了些什么,仿佛在安慰她似的,这又使他感到奇怪;但是一位新来的人迅速地驱除了他头脑中的诧异。
这是巴尼特-斯克特尔斯爵士、斯克特尔斯夫人和斯克特尔斯少爷。假期结束以后,斯克特尔斯少爷将是一名新学生;他的父亲是下议院的议员,在菲德先生的房间中一直享有盛名;菲德先生谈起他的时候,曾说,当议长准许他发言的时候(人们期望他发言已有三四年了),人们就可以指望他会猛烈抨击激进主义者。
“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