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前有了更多的孩子在奔跑:他们是从哪儿来的,那只有上帝才知道!为了训诫伊凡·伊凡诺维奇起见,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建造了一个新鹅棚,虽然比先前的那一个离开得稍远一些,但完全把伊凡·伊凡诺维奇的宅子挡住了,因此这两位体面人物几乎永远彼此不能相见一面可是卷宗还是肇整齐齐地躺在橱里,那口橱已经被墨水点子弄成象大理石一样的颜色了。
这当口,发生了一件对于整个密尔格拉得说来是非常重大的事件。
市长召开了一次宴会!我怎么能有传神的画笔和绘具,把这次集会的形形色色和酒宴的壮观描写出来呢?请你们拿一只表,打开盖子,瞧瞧里面机件的转动吧。一片混乱,不是吗?现在请你们再设想一下,至少几乎有同样那么多的轮子停在市长的院子里。那儿什么样的半篷马车和载货马车没有啊!一辆后身宽,前身窄;另外一辆后身窄,前身宽。一辆又是半篷马车,又是载货马车;另外一辆既不是半篷马车,也不是载货马车;这辆象一大堆稻草或是一个肥胖的老板娘;那辆象头发蓬乱的犹太人或是尚未完全脱掉皮肉的骷髅;这辆从侧面看来,完全象一只附有烟嘴的烟斗;那辆什么都不象,却是一个荒诞无稽的畸形怪物。在这一大堆车轮和驭者台中间,耸出一辆有着室内窗似的窗户并且交叉地钉着粗窗棂的类似轿车的马车。穿。着灰色的短袄、长褂和厚呢外衣,戴着羊皮帽和各种各样的无边帽,手里拿着烟斗的车夫们,牵着卸下鞍辔的马在院子里图着。市长召开了一次多么盛大的宴会!请容许我数点一下全体出席宴会的来宾吧:塔拉斯·塔拉索维奇、叶符普尔·阿金福维奇、叶符季熙·叶符季熙那维奇、伊凡·伊凡诺维奇(不是那个伊凡·伊凡诺维奇,而是另外一个)、萨瓦·加符利洛维奇、我们的伊凡·伊凡诺维奇、叶列符费里·叶列符费里那维奇、马卡尔·纳查利那维奇、福马·格利戈利那维奇……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办不到!手都写酸了:淑女们又有多少啊!黑皮肤的和白脸蛋伪,高的和矮的,象伊凡·伊凡诺维奇一样肥胖的和单薄得仿佛可以把她们一个个藏进市长的剑鞘里去的。多少顶女帽啊!多少件衣裳啊!红的、黄的、咖啡色的、绿的、蓝的、崭新的、翻过面子的、重新裁过的!还有头巾、缎带、手提袋!再见啦,可怜的无能为力的眼睛!看了这一幅景象之后你们将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桌子摆开得多么长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来,造成了一片什么样的喧声啊!一架风磨,连同它的磨盘、主动轮、齿轮、立臼,一起转动起来,那声音也不能和这相比!我不能确切地告诉你们,他们在谈些什么,可是必须这样想:他们讲的大概是一些有趣的和有益的题目,例如天气、狗)小麦、女帽、种马等等。最后,伊凡·伊凡诺维奇,不是那个伊凡·伊凡诺维奇,而是一只眼睛斜视的另外一个,说:"我觉得非常奇怪,我的右边的眼睛(斜眼的伊凡·伊凡诺维奇总喜欢拿自己来寻开心)没有看见伊凡·尼基福罗维奇·陀符戈奇洪先生。"
"他不肯来!"市长说。
"为什么不肯来呢?"
"托天之福,自从他俩,就是说,伊凡·伊凡诺维奇和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吵架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如果知道另外一个在哪儿,这一个就说什么也决不肯去的!"
"您说什么!"说时,斜眼的伊凡·伊凡诺维奇把眼睛往上拍了抬,把双手交叠在一起。"要是好眼睛的人不能和睦相处,象我这样斜眼睛的人,怎么还能过安稳的日子呢。"这几句话使所有的人都张大嘴笑起来了。大家非常喜欢斜眼的伊凡·伊凡诺维奇,因为他开的玩笑完全迎合目前的潮流;一个身穿呢绒大礼服、鼻上贴着膏药的瘦高个儿,本来坐在角落里,甚至苍蝇飞到他的鼻子上,他脸上的筋肉也不动一动,就连这位先生这时也站了起来,走到那些包围着斜眼的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