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瞥一眼的话,他会看到仆人们跳来跳去,跳得那么出色,即使剧院里最好的舞蹈演员也望尘莫及.
"瞧他这副模样!先生,"普柳什金用手指着普罗什卡对奇奇科夫说."答得象块木头,可是你放件什么东西,他转眼就会给你偷走!你来干什么,喂,笨蛋,说,来干什么?"他问完,沉默了一会儿,普罗什卡也用沉默做了回答."去把茶炊摆上,把钥匙拿走,听见了吗,交给马芙拉,让她进贮藏室:那儿的架子上有一块面包干儿,就是用亚历山德拉.斯捷潘诺夫娜带来的奶油面包做的那块,让她放到桌上喝茶吃!…站住,混蛋!上哪儿去?咳,混蛋哪!你怎么总是急着跑,脚痒痒了吗?你先听完:面包干儿表面上大概有点儿发霉了,让她把发霉的地方用刀子割掉,刮下来的渣儿别扔啦,叫她拿到鸡窝里去.你,你要注意,你可别进贮藏室,要不,我饶不了你!叫你尝尝桦树条的滋味!你现在的胃口很好,那就叫你的胃口更好!你走进贮藏室试试,我这就从窗户上看着.这些贼骨头就是叫人放心不下,"普罗什卡穿着大靴子离开了以后,普柳什金转身对着奇奇科夫说.随后他看着奇奇科夫也怀疑起来.奇奇科夫这种非比寻常的慷慨大方使他感到有点突然,他暗想:"或许他不过是个牛皮大王,谁知道呢,象所有的浪荡公子一样;吹得天花乱坠,目的不过是骗顿茶点,随后一走了事!"为了防止万一,也为了试探一下奇奇科夫,他说不妨尽快签订文契,由于他认为人的生命是靠不住的:尽管今天还活着,谁知明天如何呢.
奇奇科夫表示即使立刻签订也可以,只要提供一份全部死农奴的名单就可以.
这使普柳什金放了心.他在琢磨着要做点什么,看得出来,所以,他拿起钥匙,走到柜橱跟前,打开了橱门,在一些杯碗中间翻腾了许久,最后说:
"找不到啦.我本来有一些顶好的蜜酒,准是叫谁给喝啦!这些人哪,简直是些强盗!说不定这瓶就是吧?"奇奇科夫看到他手里拿一个瓶上落满了灰尘的玻璃瓶,象是罩了一层绒套儿似的."这还是我那去世的妻子酿的哩,"普柳什金继续说."骗人的管家婆把它乱掷一气,连瓶塞也不塞,这个骗子!里面本来爬进了些小虫子什么的,我都给拿出来了,您瞧,这会儿干干净净的;我给您倒一盅吧."
奇奇科夫极力推辞地说他可能酒足饭饱了.
"已经酒足饭饱啦!"普柳什金说."对呀,当然了!体面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认得出来:他还没有吃,就已经饱了,不象那些骗子,无论你给他吃多少就拿那个大尉来说吧,他一来就说的是:-大叔,给点儿什么吃吧!,我是他哪门子大叔呢,就象他不是我的爷爷一样.一定是家里没有吃的了,才出来东游西逛!对啦,您不是要那些白吃饱的全部名单吗?我早有准备,那好,都专门写在一张纸上,为的是一旦普查农奴人口就把他们全部取销."
普柳什金戴上眼镜便在纸堆里翻腾起来.他解开一捆捆的纸张,使客人尝尽了一顿灰尘,甚至还呛得打了一个嚏喷.他最后找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死农奴的名字:什么皮缅诺夫啊,帕拉莫诺夫啊,潘捷列伊莫诺夫啊,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外号称干走不到的格里戈里;总共有一百二十多个.奇奇科夫看到这么多的名字,微笑了一下.他把名单放到怀里,告诉普柳什金说,为了办文契手续,需要他普柳什金到城里去一次.
"到城里去?那怎么成啊?怎么能把家扔下呢?我家里的人不是小偷就是骗子:一天的工夫,什么都得被抢光,连挂一件衣服的东西也剩不下."
"那么,您城里有熟人吗?"
"哪儿有什么熟人呢?我的熟人不是死了就是断绝了来往.噢,怎么没有呢,先生!有!"他叫了起来."公证处长就是我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