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了。”
爱吵闹的贝蒂容说:“马泰尔是个有妻子的人,他要和他那个特号女人-经纬仪白头到老!”
这一下,甚至连麦尔尚都哈哈大笑起来了。列尼和经纬仪是公认的取笑对象。前几天,为了抢救经纬仪,他冒着生命危险,从一条长长的独木船上跳进鳄鱼成群的河里,去捞取从驴背上掉进水里的经纬仪。幸好经纬仪装在不透水的箱子里,没有受到损坏。大家把呛得半死的死尼从河里拉上来,他抓住箱子上的绳索,表现得非常勇敢,胜利地脱险了。
贝蒂容对漫画颇有研究,他手拿画本,画了一幅漫画,题为:《愤怒的女人》,画的是一位合法夫人-经纬仪和她的几个孩子-六分仪和罗盘针,怒气冲冲地举着一架向着天空的望远镜,谴责拜倒在雨量计“石榴裙”下的列尼对她不忠,把列尼画的矮矮的,十分狼狈。
列尼也和大家在一起凑热闹,瞌睡一下子就驱散了,大家开始议论这幅漫画,七嘴八舌地提出许多意见。吉奥梅又讲了一些下流的话,列尼厌恶地转过身来,又躺到吊床上。他心想:吉奥梅长的不是脑袋,而是一个污水池,不能出什么好思想,只能散发臭气。
“随你们去讲吧,我可要睡了,”列尼说,但是瞌睡这会儿又消失了,他听到了列瓦雷士轻柔的声音:
“你讲的故事多可笑,吉奥梅先生,你还没有讲完吧?”
列尼睁大了眼睛,心想:列瓦雷士先生喜欢听吉奥梅讲的荒唐故事?
吉奥梅得意地又从头讲起,而这次似乎把大家都逗乐了。但是,列瓦雷士没有听,他神色沮丧地低着头在一边坐着。他脸上露出的还是那天夜里的表情,嘴角上不单显出悲痛的样子,而且还显出无尽的痛苦。列尼从帽下向他瞥了一眼。
“如果说谎使他受这么大痛苦,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呢?”列尼心里想着,马上又制止了自己。
他日复一日地老是在想着这件事,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既无法克服对列瓦雷士的憎恨,又忘不了他的存在。他还是不断地想着列瓦雷士的事,而且就因为这一点还是恨他。
真荒唐!其实不喜欢的人,可以根本不去理他,不要想得太过分了。吉奥梅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就可以不去理他,象对待蚊子和混血儿那样。可怜的杜普雷有时有些神经质地妄自尊大、吹毛求疵,但是火气一消,他就都忘了。可是每当列瓦雷士进到帐篷里之后,列尼好象觉得整个帐篷里都是他,虽然他只是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地看着地面。
这个人的蛊惑人心的行动,自天黑夜地扰乱着列尼的心,他的性格也变怪了,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常对洛尔蒂和施切格尔发火。对上了年轻的杜普雷和年轻的贝蒂容也时有厌烦之意。
“这都是由于气候的关系”他对自己解释说,“或许是由于失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