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是别说,这是秘密。”
“啊!真好,我同意。能看到安耐特真叫人高兴。我有三年没见到她了。”
“真是!有三年了!”
原在巴黎父母亲身边长大的安耐特,成了她外祖母帕拉廷夫人最后的热情所钟。老太太已经快瞎了,独自整年住在她女婿在欧尔地方的隆西爱宅邸里。渐渐地,老妇人越来越爱将女孩子留在她的身边。由于纪叶罗阿这一家几乎半辈子都在他们这个区域里过,而这儿不断找他们征收各种税,如农产税,选举税等等,他们终于决定将那个宁愿呆在自由自在的乡下,而不想进城市关在家里的女儿留在欧尔,只偶尔接她到巴黎来。
三年以来,她竟然没有来过巴黎一次。公爵夫人宁愿让她离得远远的,免得在她进入社交年龄到来之前启发任何新鲜喜爱。纪叶罗阿夫人给她在那儿请了两位资格完备的女老师,她自己则增加了探望母亲和女儿的次数。安耐特留居在宅邸里几乎成了那位老妇人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从前奥利维埃-贝尔坦每年都到隆西爱过六个或者八个星期;但是三年以来风湿症将他赶到了远远的矿泉城市里,那些地方深深地激化了他对巴黎的热爱,使他一旦回来就再也不能离开。
按照常规,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要到秋天才回来,可是她的父亲忽然起意要为她安排一桩婚事,于是将她召来,好让她立刻和他选定的未婚夫,法朗达侯爵见面。由于这件联姻一直保密,纪叶罗阿夫人只让员坦尔知道这项秘密。
因此他问道:
“那么您丈夫的这个主意是打定了的?”
“是的,我也相信他们会十分幸福。”
而后,他们谈了谈别的事情。
她又回到了绘画的话题上,要他决定绘制一幅基督像。他拒绝了,认为在世界上已经够多的了;可是她坚持得厉害,对此感到不耐烦。
“唉!但愿我能画画,我会把我的想法描绘给您,这是很新的,很大胆的:人们将他从十字架上解下来,那些将他的手解开的人让他的身体高高地掉下来;他掉下来了,扑到了张开双臂接他的人众中间,将他扶住了。您清楚吗?”
是的,他明白,他也发现了那个概念新,可是他坚持现代艺术趣味,于是当他看到这位女伴躺到了卧榻上,让一只脚垂下去,套在精致的软鞋里,透过几乎透明的袜子,在眼前出现的肉感时,他不禁叫道:
“瞧,瞧,这才是该画的,这才是生活!在一件裙袍边上的女人的脚!里面什么内容都可以归纳进去!有现实、性感,诗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个女人的脚更优美,更漂亮了,而且后面多神妙:藏在后面的腿,在这丝袜下面让人看不见,煞费猜量!”
盘膝坐到了地上,他抓住软鞋举起来,从皮制鞋套里脱出来的脚动来动去,煞像一只因为得到释放而吃惊的小动物在动来动去。
贝尔坦一再说:
“多精致,多出众而又丰满,比手更丰满。安妮,将您的手伸给我!”
她戴着长及肘关节的手套。她从最上缘像剥蛇皮那样将它翻过去再褪下来,露出了苍白、丰腴滚圆的胳膊,脱得那么迅速,使人禁不住以为会大胆放肆地全身裸露。
于是她伸出了手,让它从腕端垂下来。那些戒指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发亮,纤长的玫瑰色指甲像是从娇小可爱的女人手掌上长出来的爱情鳞茎。
奥利维埃-贝尔坦轻轻地抚爱欣赏这只手。他拨弄那些手指,好像这是些肉的玩具。他又说道:
“多么稀罕的妙物!多么稀罕的妙物!何等秀丽的纤细肢体,机智灵巧,它能体现人们的一切愿望:书、花边、房舍、金字塔、火车、点心,还有爱抚,这是它最重要的任务。”
他将戒指一个一个卸下来,当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