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着他,对他说:
“你为什么不多来?我很喜欢你,亲爱的。”
可是他已经开始厌腻她了。看她笨、低级,感到是粗俗人。他想女人们该当在我们梦中出现或者在一种豪华的光环中出现,使她们的庸俗变得有诗意。
她问他说:
“有天早晨,你和一个大胡子的漂亮金发男人走过去,那是你的兄弟吗?”
“是的,是我的兄弟。”
“他可真是个特别漂亮的汉子。”
“你这样看吗?”
“是的,而且他有一副容易相处的神气。”
是什么奇怪的欲望使他对这个饭店的女佣说起让的遗产继承?为什么,当他在孤独的时候抛得远远的,怕引起他心里烦恼的念头,这刻却来到了唇边;而且他为什么让它往外流,像是他重新需要在什么人前面吐出充满了他心里的苦水?
他一边将两条腿叉起来,一边说;
“他真是交上了好运,我这个弟弟则继承了两万法郎的年金。”
她睁圆了蓝色眼睛贪婪地问道:
“哟!是谁留给了他这笔钱,他的祖母还是姑妈?”
“不,我双亲的一个老朋友。”
“就是个朋友?不可能!而且他什么也没有给你,你?”
“不。我跟他很不熟。”
她想了一会儿,后来,在嘴唇上浮起了一种古怪的微笑。
“嘿!你的弟弟真运气,有这样一类的朋友!真的,难怪他这样不像你!”
他真不太清楚为什么想扇她一个嘴巴,他绷紧了嘴皮子问她:
“你对这有什么想头?”
她装出一副傻乎乎的天真神气说:
“我,没有什么。我意思说他比你运气好。”
他在桌上扔了二十个铜元走了。
他现在反复衡量这句话:“难怪他这样不像你。”
她想的是什么?她在这些话下隐藏的是什么意思?显然其中有些蹊跷,一种恶意,一种侮辱。是的,这个姑娘该是成为让是马雷夏尔的儿子。
对你母亲加以这种怀疑的想法,使他感情上的感受这样强烈,以致他停下来,看看四周,想找一个地方坐下。
看到前面另有一家咖啡馆,他走过去。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到侍从过来时,他说:“来杯啤酒。”
皮埃尔的心在跳,皮肤在抽动。一下子将昨天马露斯科对他说的“这样影响不好”的话记起来了。“他是不是有同样的想法,和这个无耻的女人一样的怀疑?”他脑袋低下,对着啤酒杯看着白色泡沫冒起来又消失掉,于是他考虑这样又使人家能相信吗?
使心里产生那种可恶的怀疑的原因现在一条条显现出来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叫人气愤。一个没有后裔的老单身汉将他的产业留给他朋友的两个孩子是再简单自然不过的,但是他将整个儿给其中一个,这就叫人吃惊了,会唧唧哝哝,终于窃笑。他怎么会没有早想到这点,他的父亲怎么会没有感到,怎么他的母亲会猜不到?不,他们对这意外之财感到太幸运,以至没有触及这个想头。而且那些忠厚的人怎能想到这样一种耻辱?
可是社会上,这些邻居、商人、熟商店,所有认识他们的人会不会传播这种可恶的想法,以此谈笑,以此高兴,笑话他的父亲,蔑视他的母亲?
饭店里那个姑娘曾指出来,让是金黄头发而他的是深色,他们无论是面貌、步伐、身段和智慧都不相像。这些现在都会使所有的眼睛和所有的人产生强烈印象。当人们说到罗朗的一个儿子时,就会说:“哪一个?那个亲生的还是野的?”
他站起来决心去告诉弟弟,让他对这种威胁他们母亲荣誉的可怕危险采取对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