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的车厢里演过了。”
弗雷米纳夫人加上一句:
“我们的朋友德-比尔娜可真是丢了她收集品中最漂亮的珠宝。”
玛里奥心里顿时冒起了一股怒气,对这个女人的一种憎恨,还有对所有这些人的突然恼怒,对着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思想、他们的品味,他们无聊的倾向,他们玩偶式的娱乐。于是乘着拉马特弯下身子对这年轻女人说悄悄话时,他转过身来溜开了。
美人勒-普里厄夫人在他前面几步外一个人呆着。他走过去和她招呼。按拉马特的说法,在这种前卫式的环境里,这位是个旧把戏。年轻、高大、漂亮、轮廓十分端正,头发栗色,云鬓如火。她态度和蔼,以她的安详亲切的魅力,以平静智慧的打扮,以一种藏在诚挚朴素感情下面的积极助兴的愿望吸引人。她有坚定的拥戴者,她小心保护他们别暴露在危险的对手前面。她的家满足于作为至交的小圈子,这圈子里的人也众口一词地夸那位丈夫的美德。
她和玛里奥谈起来了。她很欣赏这个人的含蓄和智慧,别人不大议论他,也许他比别人都更值得器重些。
最后几位被请来的客人到了。那位胖子弗莱斯耐喘着气,还在用手绢再一次擦他那个老发亮的热脑袋;接着是汲汲于名利的哲学家乔治-德-麻尔特里,又接着是德-格拉维男爵和德-马朗坦伯爵一起。德-帕拉东先生陪着他的女儿为这次聚会热情接待客人。他对玛里奥关心备至。可是玛里奥心头沉重地看着比尔娜夫人来来去去忙乎别人而不是他。确实有过两次,她曾远远地对他抛过来迅速的眼风,意思说“我想着您”。可是那么短促,他也许误会了它们的意思。此外,他不能不注意到德-拉马特对德-弗雷米纳夫人的积极殷勤劲头惹得德-比尔娜夫人发火。他想:“这只是对卖弄风情的气恼,是一位沙龙女主人对被偷走了一件希罕小摆设的猜忌。”然而他已经感到痛苦,他尤其痛苦的是观察到:她在不断偷偷地用掩饰了的方式看他们,而对看到他,他自己,坐在勒-普里厄夫人旁边却毫不担心。这是由于她控制住了他,她对此有把握,而另一位正从她这儿溜走。那么对她说来,这份爱情,昨天诞生的爱情已经变成了“这算个什么呢”,又有谁能不让她心里还有别的念头继续存在呢?
德-帕拉东先生请大家安静,于是马西瓦打开了钢琴,德-伯拉加奈夫人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走到琴旁边,因为她马上就该歌唱迪东的激情。这时那张门又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年轻人,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高大英俊,长着鬈髯和短短的鬈曲金发,一副纯粹的贵族气派。连勒-普里厄夫人似乎也动容了。
“这是谁?”玛里奥问道。
“怎么,您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
“罗多尔夫-德-伯恩豪斯伯爵。”
“啊,那位和希吉斯蒙-法贝尔击剑的。”
“就是他。”
这件事曾轰动一时。德-伯恩豪斯伯爵是奥地利使馆的参赞,前途远大的外交家,人家说是位风度翩翩的俾斯麦,据闻在一次正式宴会里,有人对他的女皇说过一句不敬的话,第三天他就和说这句话的人,一个有名的剑术家挑战,把那位杀死了。在这次弄得舆论哗然的决斗以后,这位德-伯恩豪斯公爵一夜之间变得与莎拉-伯恩哈特①齐名,不同之处是他的名声是出现于骑士式诗歌的光环之中。而且他动人善谈,高雅卓出。拉马特谈到他时说:“这可是个驯服冷酷美人的好手。”
①莎拉-伯恩哈特(1844-1923):法国名演员,为当时演员之最。
他殷勤有礼地坐到了德-比尔娜夫人的身边,于是马西瓦坐到了键盘前面,手指在键盘上顺着敲出了一串音符。
几乎所有的听众都搬了位置,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