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末留宿在作家里,相谈至深夜。即便是这样,灰田把休学的事彻底瞒着作。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对作说“要回秋田两个礼拜左右。”接着就这么消失在作眼前了。
作觉得也许再也不会见到灰田了。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要一声不响的从我面前消失。这不是什么凑巧,他是有着非要这么做的明确的理由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灰田大概是不会再回这里了吧。作的直觉没有错。至少直到作毕业,灰田没有回到大学里来,也依旧没有联系。
那个时候作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灰田重复了自己父亲的命运。同样在二十岁左右修了学,隐蔽了行踪。简直就是要沿着父亲的足迹探寻下去一样。还是说,父亲的那段际遇是灰田捏造的故事呢?他是借着父亲的名头,想倾诉自己的什么么?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灰田的消失,却没有前一次那样给作带来巨大的混乱。作也没感觉到自己被抛弃被排斥的痛苦。因为失去了灰田,作反倒被一种平静所支配了,一种奇妙而中立的平静。虽然不甚理解原因,但作觉得也许灰田把自己一部分的罪恶和污秽接了过去,结果最后离开去了遥远的地方。
灰田不在了,做自然觉得寂寞。变成这样实在是遗憾的结局,灰田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位重要的友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结果。灰田留下了一个磨咖啡豆的机器,半袋咖啡豆,拉扎尔贝尔曼演奏的李斯特的“巡礼之年”(3枚唱片一组),和作记忆中的那对清澈的不可思议的双眼。
灰田离开学校过后一个月的那个五月,作第一次和真人的女性开始了性关系。那个时候他21岁了,21岁零六个月。作从学期初,在市内的设计事务所开始了制图的打工兼实习。对方是在事务所结识的比作大四岁的单身女性,在那个办公室做着事务的工作。她身材娇小,头发很长,耳朵很大,脚的形状很美。身材给人印象整体玲珑紧致。长相与其说是美人,不如说是可爱的那类。一说笑话给她听,她便笑的露出洁白的贝齿。从作进那家事务所开始,她就在各种事上待他很亲切。作感觉到了她对自己抱有好感。也许是因为和两个姐姐一起长大,作和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在一起就能自然的放松下来。那位女性正好和自己的二姐一样大。
作找了机会邀请她吃饭,之后再请她去自己房间,最后索性下了决心邀请到了床上。她哪一个都没有拒绝,也几乎没怎么犹豫。这对作来说是第一次,但总算一切顺利的进行了下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困惑,也没有畏缩。所以对方好像还以为作虽然年纪小,但性经验颇为丰富似的。尽管作实际上只在梦里和女人做过。
作自然也对她抱有好感。她富有魅力,人也很聪明。当然没法像灰田那样给予作理性的刺激,但她性格爽快明朗,还充满了好奇心,与她交谈也很是快乐。在性爱方面她也很主动。作从和她的交合之中学到了很多女性身体的知识。
她虽然料理做的不怎么好,但很喜欢打扫卫生,所以作的公寓很快就被彻底清洁的晶亮。地毯也好,床单也好,枕套也好,毛巾也好,浴巾也好都被换成了崭新而干净的。作的生活自从灰田离开后,她便给作带去了不少的色彩与生机。但是作那么积极的接近这位比自己大的女性,追求她的肉体,不是因为对性爱的热情,也不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就连是为了排解生活的寂寞也说不上。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去证明自己不是同性恋者,以及自己不仅仅在梦中,在活生生的女性体内也能射精。这就是——作自身也许不会认同吧——他主要的目的。
于是,这个目的达成了。
周末时她会到作家里过夜,就像不久之前灰田做的那样。接着他们一起躺在床好好花上时间做爱,有时甚至持续到黎明。做的时候,他尽可能的只想着两个人的肉体。他把意识集中在动作上,关掉想象力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