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上告别了。作站在街头看着穿着浅咖啡色夏日套装的沙罗挥了手,消失在了人流中。可以的话想继续和她再一起呆一会儿的。想要更多的时间和她好好说说话。但当然沙罗也有她的生活。
而且不用说,沙罗的大部分生活都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所度过,过得也是他所不知道的生活。
作把沙罗给的信封放到了上衣内的口袋里。他四位友人那件事以来他们的人生,就被简单的总结成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其中的一个人已经不存在在这里了。她变成了一小撮的白灰。她的想法,她的视角,她的知觉,她的理想和梦——这些全部都消失了,消失的毫无踪迹。只有关于她的记忆留了下来。黑而长的直发,置于键盘上的那双形状优美的手,光滑的想陶器那样的,白皙而婀娜(但却又不可思议的有着力量的)小腿肚。她所弹奏的弗朗茨?李斯特的“郷愁Lemaldupays”。她湿湿的阴毛和变硬了的乳头。不对,这连记忆都算不上。这是——不,还是别想这种事了吧。
作依靠着路灯想着接下下该去哪儿好。手表的指针指向了七点前一点。虽然天空还残留着些光亮,但林立在路边的橱窗sho像是吸引着路人一般,时刻大放着灯光。时间还早,暂时也没什么事情要去做的。还不想回家,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一会儿。想去的话哪里都能去,基本上哪儿都可以。但是实际上去哪儿好,作想不到具体的地点
这种时候要是会喝酒就好了,他想到。要是一般的男人的话大概就会找家酒吧去买醉吧。但他的体质只能喝少量的酒就能带给他的既不是知觉上的钝化,也不能舒心地忘却烦恼,只会是第二天早上的头痛而已。
那么,到底去哪儿好呢?
结果,能去的地方一个都没有。
作沿着大路一直走到了东京车站。从八重洲的检票处进了车站内,坐在了山手线站台的座椅上。然后他晃着神地看着绿色的火车车辆每隔一分钟驶来涌出无数的人群,又有无数的人慌张错乱的涌入其中,这样度过了快一个小时。作什么都不想,只是不经心地用目光追随着这景象。这景象并没有治愈他心中的痛苦,但是它的某种反复性一直吸引着作,至少麻痹了他对时间的感知。
人们不知从何而来络绎不绝地涌入,自动地排成整齐的队列,井然有序地乘上车,在被运往某个地方。世界上真的存在了那么多的人这件事,作首先就被感动了。而且这个世上还有着这么多的绿色的铁道车辆也同样让他感动。作觉得这简直就是奇迹,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车辆一点都没什么大不了似得,系统地systematic运送来去;那么多的人有着各自的去处和归属。
高峰的人潮退去的时候,多崎作缓缓站起身来,乘上一辆驶来的列车回到了家。心里的痛苦还在,但同时他也有了必须要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