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前后(莫文骅)
是迅速地将一班队伍散开埋伏,其余队伍在路侧停止。来近了,近了,正要动手,再一看,啊!原来是熟人!——是派在前头的便衣侦察员呀!
侦察员告知了敌情和渡河点,于是迅速秘密地接近河边。那时正横着两个小艇,他们当时好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喜欢到了极点,差不多要大笑起来,但是又忍住了。
渡河,两只艇可以容三十人,于是一排人先渡过去,撑艇的是我们先预备了的好手。轻巧玲珑的小艇,在那约三百米宽的急流中,飘忽地过去了。在浪涛中,有些被水花浅湿了衣服,有些头晕了,然而一到岸也就好了。
黑沉沉的夜半,不知道船靠岸的地方,只管靠岸就算了。一上岸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在几米的前面,见了我们向后便跑。战士们跟着便追,不到十米,到房子外,那个黑影将房门乱打,急急地叫着:“开……门!”什么原因是说不出的。追到了,一把捉住,原来是一个守河岸的敌军哨兵。那时里面听到打门,很不高兴地骂:“见鬼了么?半夜来打门!”说着便不应。战士们又听到另几个人的声音:“白板”,“三索”……从一线火光射出的门隙中,看出是打麻将的;同时阿芙蓉的气味随着微风枭枭地浮出,触鼻生香。战士们开始拍门了。
——开门哟,先生!
——干什么?
——过路的。
——过什么路!明天再来。
——我们过路来纳税的。
——纳税么?好!好!
里面听到“纳税”二字,急忙地有一个人出来开门。因为这里是厘金局,红色战士们到门边时,便在黑暗里模糊地看见了招牌,所以叫纳税。厘金局的人抱着满腔的希望,以为可以抓一手钱了。可是事情往往是难想像的,超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才开门就被捉了。
连续的,一、二、三、四、五……捉了这个房,又捉那个房,赌牌的、抽大烟的、睡眠的都捉他妈的一个精光,共六十多人。内中有三十多武装兵,没有打枪便被捉了。他们真正是一群大饭桶!
厘金局剥削来的税款共五千元白洋,亦被没收为抗日基金了。
不费一枪一弹,不损一人,也没有一个掉队——当然脚是走痛了,甚至有些破了——垂手夺取了天险的金沙江,开辟了北上抗日的前进道路,创造了战争史上光荣的一页,胜利地纪念了红“五一”。艰难危险的任务,就此宣告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