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一)
来,东门生正立在厅前,大里道:我哥莫非怪我么?怎么在我娘面前,催我远远出路哩!东门生一手扯住大里,进房坐下道:阿弟,我昨日回到家里来,你阿嫂(B)肿在床上,我笑他做出例样,又称你的本事真个好,怎么怪你,因昨日有个人来寻我,说湖洲有个上好的书馆。原来是我旧主人家,我因一自一家今年有事,不能去,特特荐与阿弟去,阿弟得了也好使用,阿弟怎么这样反疑心起我来了?
大里道:多谢哥哥的好意,只丢阿嫂不下哩。东门生道:我正要对你说,你阿嫂被你戏了半日一夜,(B)皮都碎了,(B)门都肿了,正烂了流脓,便好也却得两个月,你在家又弄不得,你便去不必挂念,且去等了两个月回来极妙。大里连忙作揖道:哥哥有这等好心,我怎么不去处馆哩,如今且等阿嫂将息几时,问他怕不怕?
东门生道:你阿嫂-騷-(B),少不得定用你这根铁(吊)儿对付,他如今(B)里又生了毒,你且好去,你家下不消费心,我就去接你娘过我这里来供养了。大里道:这样好意,怎么当得起来。东门生道:阿弟差了,阿嫂等你戏了,就是你的老婆一般的了,你的娘不就是阿婆么?媳一妇一供养阿婆,有甚么当不起的!大里道:既如此,多谢了,我就去收拾行李。大里别去了。
金氏正在厅房背后听了大里的话儿,道:天杀的!还要弄我哩。就叫东门生:你可去接了麻母来。
东门生又到大里家里来,只见大里行李都收拾完了。东门生去请麻母。麻氏道:等我儿子一起身就过来了,只是打搅不便。东门生道:通家骨一肉一,说那里话来。
催了麻氏把一自一家随身铺盖、衣服,收拾收拾,麻氏应了。大里道:我今日要去了罢。麻氏道:你去不可贪酒野阚,专心读书,我一自一家在家里替你寻个标致做亲。
大里道:晓得。对东门生道:我娘在哥哥家里,甚是安稳,我今年得了好馆,极快乐了。感哥哥的恩德,真个不尽了。只是两个月后准准归来,看望哥哥了。东门生道:专等!专等!
大里又轻轻对东门生道:我同哥哥去别阿嫂。东门生道:你阿嫂病在床上,老母又到我家里来了,你去不便,我替你说过盛一情一,你且积趱六十日的一精一神,再来射他。大里笑道:既如此,多多上覆他,叫他到两个月后,收拾干干净净的等我。东门生笑道:正是。大里就别了麻氏,又别了东门生,叫小厮挑着行李出门,迳往湖洲去了。
话说东门生,把轿抬了麻氏合他的丫头小娇,回到家里来,金氏妆扮出去迎接他,还觉得有些倦,时时吃了些大参汤儿,见了麻氏道:婆婆久别了。麻氏道:多称你官人去接我来,只是我心里不安。金氏笑道:只恐怠慢了。麻氏道:好说。
金氏叫塞红、阿秀办了一张棹的酒,排了好些果豆,吃了一会。东门生也不来陪,只有金氏在旁边坐下,麻氏上面坐了,就是当真婆婆媳一妇一一般。麻氏道:既来打搅你家,每日只吃家常茶饭,决不可因我这般盛设。金氏道:婆婆不消吩咐,每日只是粗茶淡饭。就另取收拾一间房安下过了夜。
次日清早东门生起来说,要到乡下探个亲去,将近十五六日才能回来呢。就别了麻氏,这是金氏叫他是这样的告别,实躲在冷静房里去。麻氏只道东门生果然去了,到晚些金氏对麻氏房里来道:今夜晚他不在家里,奴家怕冷静,今晚就陪着婆婆睡,不知婆婆肯也不肯?麻氏道:这样极好。
金氏又轻轻吩咐塞红去陪了东门生睡,叫阿秀办了夜饭过来,合麻氏两人对吃。麻氏只有一杯酒的量儿,被金氏再三苦劝,就吃了六七杯酒,道:姚大嫂,我醉得紧了,睡了罢。金氏道:收了夜饭就来。替麻氏脱了衣服,麻氏道:大嫂稳便些。
就把一自一家外边的衣服脱去,上床向金氏道:各头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