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叫的叫，哭的哭，是常有的。”宝珠道：“你们听见怡园闹鬼没有？”蕙芳道：“没有。”素兰问道：“怎么闹鬼？”宝珠道：“看桂花厅一个小使叫一一春一一儿，一一爱一一吃果子，每逢赏花请客的果子，他捡了藏在一个坛子里。那天晚间，有个大马猴知道了，便来偷吃。一一春一一儿睡了，听得满地抛果子响，问又不答。拿灯出来，又照不见什么。睡了又响，重又出来。那晓猴儿躲在一个熏笼里。一一春一一儿拿了把刀，无心走到熏笼边，那猴儿忙了站起来，顶着熏笼连撺带跑出去了。一一春一一儿火也灭了，刀也掉了，神号鬼哭喊起鬼来。对门的青儿，跑出来刚撞着猴儿，毛绒绒的，一扑就栽倒了。闹得多少人起来，只见地下一个大熏笼，都想不出什么缘故。一一春一一儿说五尺多高一头黄发的鬼，青儿又说是青面獠牙的鬼，还伸开五指打他个嘴巴。倒议论了两天。到第三天将晚的时候，看得那猴儿进来，又想偷果子吃，才明白了。不然，差不多闹到上头都知道了。”大家都笑起来。

    蕙芳预备了两桌蔬菜，四样点心，就借庙中厨房作起来，九人于地下铺上垫子，席地围坐。一一春一一航与蕙芳相一一一一交一一一一了半年，久成道义之一一一一交一一一一，今复见其仗义疏财，深一一情一一感旧，愈加敬畏。再想起一一自一一己去年及一一春一一间的光景，竟至潦倒穷途，势将沟壑。若非蕙芳成就，虽满腹珠玑，也不能到今日。对西风之衰飒，怆秋景之萧条，烟霏霏而欲雨，云黯黯而常陰，不觉悲从中来，泪落不已。众人不解其故，独蕙芳略知其故，亦已泪满秋波。再经宝珠等一问，愈忍不住。念起从前落难光景，若非香雪提携，早已十死八九了，到此不觉的放声一哭，哭得众人个个悲酸。南湘心中发恶，便痛喝了一大碗酒，对着一带远山舒啸起来，清风四起，林木为摇。高品道：“看你们哭的哭，笑的笑，一一胸一一中都有如此块垒，独我高卓然一一胸一一中空空洞洞，如无肠国民一般。孙登之啸，不过形狂；阮籍之悲，亦云气馁。古人登高作赋，感慨系焉。我们今日聊且一吟何如？”南湘道：“好，你先起句。”高品道：“悲壮淋漓，莫如填首《贺新凉》，我得了起句在此。”即念道：世事君知否？古今来桑田沧海，不堪回首。高。只有词人清兴好，日日狂歌对酒。史。正秋在断云残柳。试马郊原闲眺望，颜。问金台可要麒麟走？魂已去，更谁守？田。天涯我已飘零久。共晨昏，棋枰茗碗，二三良友。高。死者千秋长已矣，说甚名传不朽。史。史块垒填一一胸一一如斗。诗唱秋坟聊当哭，颜。听呜呜击破秦人缶。且一醉，莫□□田。大家吟了一遍，哈哈大笑。天要下雨，遂无心久留，急忙收拾。南湘搭了蕙芳的车，仲清搭了素兰的车，一路而回。到得家时，已萧萧疏疏落起细雨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