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蠢愉儿开门揖盗 巧吉士接木移花
一去了,他们回来见箱中空空如也,必然向小娘子追究。纵使实说我藏在内,难道人家深房内室里面,放着的箱子岂是藏人的?即使有暧昧之事,一时撞着人来,没处躲避,偶尔借此隐身,又何须锁着作此谨密之事。况锁是小娘子开的,此中不知有多少金银财宝,公然藏匿过了,造此瞒天的大谎,骗着一自一己骨一肉一,是何道理?且箱是锁的,一女一孩儿家就不该大胆私一自一开看,内中果系是人,又如何私一自一放走了去?种种疑窦,于小娘子大有不便。若令我仍然入此箱内,以待他们回来,小娘子固可安然无事。使他二人见我,满肚皮奢望化为冰消瓦解,必要在我身上出气。而我以宦家子弟,岂肯默受无辜毒一棒一?略施小计,两命直如蝼蚁耳!即或缘小娘子起见,且返衷有愧,不与他们计较。而汝父如此作为,一时偷不着,必思复趁于他时,一家偷不着,必思复移于他家。渐渐手熟,无所不至。失主控告衙门,捕役密访搜拿,一有败露,捉到当官,严行拷打,不怕不招。打招之后,追起赃来,势必有花销无抵者。那时严严追究,无处设措,终必贻累及汝,卖身完赃,必然之事。此固日后的贻害,且慢商量。只说此刻,小娘子开锁放我出来,又令我入此箱内,洗脱一自一已身子。一出一入,殊难为一情一,不识有何高见,望明以教我。”
飞瑶听了公子这一席话,要叫他脱身而去,何以发付父亲娘舅?若叫他仍旧入此箱内,看了李芳人品轩昂,风姿俊雅,又不忍一逼一令复入。左思右想,计无所出。又转到日后事发,卖身完赃的地步,空生我这般才貌,将来终身不知如何结局,不觉潸然泪下。
公子道:“此时哭也无益,快些设一个两全法儿方好。”飞瑶只是低头不语。公予含笑道:“小生倒有一个愚见,若能允从,可保永无后患。”飞瑶低问:“何策?”公予答道:“小生固不敢一自一居为才子,小娘子实无忝于佳人。如不嫌区区庸劣,愿结丝萝,一同偕往,遁于舍下隐藏。一者可免目前祸患,二来小娘子终身有托。尊意以为何如?请一自一思之。”
飞瑶细听此言,甚是有理。况且公子风流俊逸,相对已觉心醉;又且宦家子弟,安富尊荣,心中怎不乐从。只是不好启齿,红了脸,默默不答。公子催促道:“事不宜迟,可否早为定夺。若荷见允,即请同行,如鸿飞冥冥,弋人亦何慕之有。倘以婚姻非儿一女一所可主持,礼之所在,断不敢违,我亦决不能为小娘子而罹害,即从此逝矣!毋贻后悔。”飞瑶不得已,方低低说道:“既蒙公子不弃寒微,只是貌陋,幸充侍下陈足矣!”
公子大喜,遂上前手挽着手,走出门来,仍把门儿来掩上,方才举步。那飞瑶未出闺门之一女一,脚小伶仃,心中又恐惧,如何行走得快。事在一情一急耽惊,公子无奈,只得背了他,大踏步竟望一自一家一路奔来。
到了门首放落,急急敲门,苍头在睡梦中惊醒,听得叩门甚急,不及点灯,披衣出来开门。公子挽了飞瑶的手,走了进门。苍头问道:“公子在梅府读书,为甚到这时候同人回家?”李芳置之不答,竟同飞瑶直入内房。唤起秋兰,将飞瑶托他安顿宿处,随又出来,见管斗苍头已经闭门复睡,遂一自一进房而睡。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