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守蜀境累得贤才 劾史氏力扶名教
知有史氏,陛下之势,孤立于上,甚可惧也。天欲去之而陛下留之,堂堂中国,岂无君子?独信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欲艺祖三百年之天下,坏于史氏之手而后已。臣方惟涕泣裁书,适观麻制有曰:“赵普当乾德开创之初,胜非在绍兴艰难之际,皆从变礼,迄定武功。”夫人必于其伦,曾于奸深之嵩之,而可与赵普诸贤,同日语耶?赵普、胜非之在相位也,忠肝贯日,一德享天,生灵倚之以为命,宗社赖之以为安。我太祖高宗,夺其孝思。俾之勉陈王事,所以为生灵宗社计也。嵩之自视器局,何如胜非?且不能企其万一,况可匹休赵普耶?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此其验也。臣又读麻制有曰:“谍报愤兵之聚,边传哨骑之驰,况秋高而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时,讳言边事,通州失守,至逾月而复闻,寿春有警,至危急而后告,今图起复,乃密谕词臣,昌言边警,张皇事势以恐陛下,盖欲行其劫制之谋也。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验也。臣等于嵩之本无私怨宿忿,所以争趋阙下,为陛下言者,亦欲揭纲常于日月,重名教于邱山,使天下为人臣,为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节而已。孟轲有言:“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臣等久被化育,此而不言,则人伦扫地,将与嵩之胥为夷矣。惟陛下裁之!
疏入仍不见报。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王元野、黄道等九十四人,又接连上书,始终未见听从。徐元再入朝面陈,略谓:“嵩之起复,士论哗然,乞许嵩之举贤自代,免从众谤!”理宗谕道:“学校虽是正论,但所言亦未免太甚。”元对道:“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力与保存,幸勿伤此一脉。”理宗嘿然。元因自求解职,理宗亦不允。至元退后,左司谏刘汉弼入奏,亦请听嵩之终丧。理宗稍稍感动。嵩之也自知众论难违,疏乞终制,才见诏旨下来,从嵩之所请,改任范锺、杜范为左右丞相,并兼枢密使。小子有诗咏嵩之道:
如何父死不奔丧?世道人心尽汨亡。
幸有儒生清议在,尚留天壤大纲常。
杜范,黄岩人,素有令望,既登相位,当有一番举措,俟小子后文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