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坛经的禅学特色_伍先林
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研究员伍先林
慧能是中国禅宗发展历程中非常重要的关键性人物,是中国禅宗南宗的实际创始人,南宗禅后来成为中国佛教禅宗的代名词。慧能所说《坛经》后来成为中国佛教着述中唯一被称为“经”的着作。慧能《坛经》作为禅宗的经典,体现了中国佛教的特色,对于东亚各国的佛教都有深远的影响。慧能《坛经》不仅在中国,而且世界佛教发展史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和意义。
关于慧能《坛经》所体现的教育精神、教学方法即禅风及其与后来的禅风在禅宗发展行程中的内在联系与差别,许多佛教学者都已有非常精深的研究。如印顺法师认为,慧能《坛经》将传统佛教视为崇高伟大的“佛”、“菩提”、“涅槃”、“般若”、“佛性”、“如来藏’’等理想、理念,都在自己身心中直截了当地指示出来,即是在日常心行中就可以悟人佛的境地。于是,佛不再是高远的理想,而是直下可以体现的。然慧能所说,不离经说,一切文句也还是经中固有的。而后来特别是从马祖洪州禅以后,禅风大变,经教的固有术语,尽量的减少,或加以轻毁。另成“祖师西来意”、“本分事”、“本来人”、“本来身”、“本来面目”等这一类的术语,同时喜欢以扬眉瞬目、棒打口喝等手法,在象征的、暗示的、启发的形式下,接引学人,表达体验的境地。所以从禅风的演变来说,慧能是从高远而引向平实,马祖等人则是又从平实而引向深秘。[1]日本的忽滑骨快天先生和中国台湾的圣严法师认为,从禅风特点来说,在中国禅宗的发展阶段中,慧能还是属于纯禅时代。纯禅时代的禅风主要特色是虽不废弃经典教义,但也不死于经句的拘泥,乃在活泼地把捉住佛的精神所在,因而也还沿用佛教的一般术语,以提携全部的佛法为主眼,这时还没有话头可看或公案可参,也没有棒打或吆喝的方法。禅机时代则一变纯朴的风格,棒打及喝骂的机用大行,直接用紧逼的方式,或挥拳,或脚踢,或毒骂,或用矛盾,或用无意味语,来点出戳破修行者的我见一我慢、我贪、我嗔、我疑、我所知与无知等的心理障碍,以达到悟的境地。所谓禅机就是灵活运用不拘一定形式的动作和语句,使得修行者智慧开显。禅机之风,创始于慧能,大成于马祖道一[2]。
应该说,这些观点都是很有启发性的,能够帮助我们在与后来尤其是马祖以后禅风的联系比较中更为准确而深刻地认识南宗实际创始人慧能的禅教学精神乃至整个中国禅宗发展的特色。这篇小文试图在这些研究结论的基础上,主要从教学精神、教学方法的角度,更进一步而具体地揭示慧能《坛经》的教学特色及其现代意义。
作为南宗禅的实际创始人,慧能明确地主张众生自心“本性是佛,离性无别佛”[3],因而“佛是自性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佛即众生,自性悟众生即是佛”[4]。自性就是自心本性,所以慧能有时也就直接称为自心,自心本性就是佛性本体。关于自性本体与色身的身心性命的内在关系,慧能还进一步地说:
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门,外有五门,内有意门,心即是地,性即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坏。[5]
就是说佛性、自性本体是众生内在生命的本源和原动力,由于有自心、自性本源的原动力,才有众生的实际生命,而佛性、自性本源也就体现或表现在实际生命中。所以我们应该在内在生命中寻求佛性本源而成佛,不应该向身外求佛。虽然一般凡夫还是处于迷执状态,但是从究竟根本上来说众生其实是“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6]
这就进一步指出了佛性、自性本源就体现在实际生命的当下、现前一念中,现前一念迷执则是凡夫,现前一念自悟则自证佛性本源而成佛了,这样现前一念也就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