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利集
只说你出远门去把钱挣,那知你在外面贪恋邪淫!
“莫乱说!我并未胡行!”
丢得我冷清清孤眠独枕,每夜晚鼓起眼睡到天明。
东也敲西也想响心都骇紧,又恐怕有强盗偷去衣裙。
“真真冤枉!我若贪淫,那有银钱回家?”
你自己屙稀屎前去照影,脸面黑身体瘦很不像人!
“出门辛苦,那得不瘦?”
有银钱就该要穿戴齐整,为甚么衣裤上补巴层层?
“俭约挣家易,奢华积钱难。”
你看那魏老表人才秀俊,周身上穿的是苏缎杭绫。
脑壳上戴毡帽朝金锁定,毛鈄上添丝线拖齐足跟。
“你快莫说那个假哥!说是别人我还心服,你怕我不晓得?口看在银钱分上。”
有银钱不拿起去走邪径,任你穿任你吃也有余盈。
“我未挣钱,百串押租那里来的?未必他挣的钱又多得很?”
他为甚买店子人人尊敬?岂像你背时鬼无志无能!
“□,我出门几年都未乱说,今听何人刁唆,那有许多屁放?”
你若是再出门与你拼命!
“不出门,一家人拿来饿死吗?”
就饿死做一堆我也甘心!
“你不甘心,又要怎样?”
你看那贪淫欲与人共寝,我未必撞看鬼要守孤灯?
“好,莫乱说了,多挣点钱,不如我。”
似这样到老来定受贫困,到不如大齐家去找情人。
拿一顶绿帽帽与你戴定,我要你到那时悔之不赢!
从此朝夕吵闹,茶饭不煮,吃了又困,困了又吃。夫若说他一句,便发泼放虿,两三天都不歇声。翁姑无奈,与子商量,弃商为农,遂请有仁至家分伙,将账目算明,银钱付清下账。高秀该分银五十两,嘱有仁代收。过后有仁回家,说债主逃走,不知去向。高秀明知是他谋吞,奈不得出门清问,叹气而已。从此披星戴月,早起迟眠,务要耕春,见对门荒坪极多,暇时与兄开垦。
到五月,高英岳父六旬,良栋夫妇并高英夫妻皆去吃酒,高秀在家上坡开荒。王氏捞虾煎好,把饭煮熟,拿个背兜背起与夫送去。至头台土外大梧桐树下,把背兜放在石上,喊夫:“快到这里来吃饭,阴凉得好。”秀曰:“放到那榻,我挖脱这个石头就来吃。”忽魏有仁经过,王氏曰:“表兄那里去?”有仁曰:“我姑娘讨媳妇,前去吃酒。”王氏即问他家常,起身一路谈叙回家。高秀因有仁吞他银子,心中怀恨,今见此情,愈加生疑,即在土外隐身细看,见有仁至龙门边坐下,王氏进屋倒茶拿菸,又说一阵话才去;心中大怒,至树下把饭吃了,又去开土。谁知心中有事,做一阵即回,怒气勃勃问王氏曰:“你这贱人!全不讲脸!今日与魏有仁说些甚么?”王氏曰:“他说到姑娘家去吃酒,我念至亲,留吃菸茶,难道就错了吗?”高秀曰:“你这贱人!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瓜李之嫌当避’?就是至亲,当要避嫌,男女私言授受,成何体统?你这无廉无耻之妇,以后好生打点,救着你那狗头!”这王氏脾气不好,见夫骂他,即吵曰:“你开口闭口说我无廉无耻,到底你拿到奸在那里?不说明白,不得开交!”上前拉着问要奸夫。高秀与他两个耳巴,他便拉着毛与夫撞死。高秀气急,一阵饱打,他就倒在地下,扳天扳地的哭道:
哭声妈来泪不住,哭声爹来痛心腹。
当初瞎眼来放女,嫁个丈夫是毛驴。
脾气乖张性粗鲁,夫妻情义一概无。
今日老表过此路,拿菸例茶未进屋。
念在至亲把话叙,也是出于不得不。
背时鬼呀!
未必今天撞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