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利集
,难道我就不能为义夫?不知娘子为我守节贞与不贞?只要心贞,就终身鳏居,我也心甘!”流莺曰:“夫君如此恩爱,奴当对天以表心志。”即祝曰:“天地日月,共鉴此心,流莺守节若不坚贞,见富改嫁,临难失身,天地诛之,死堕沉沦!奴家便是如此,但不知夫君能始终如一否?”长春曰:“我亦对天盟誓。”亦祝曰:“天地日月,共鉴微忱,长春守义,永不另婚。若败此盟,永失人身!”流莺曰:“话虽如此说,但不知夫妻何日才得团圆?”长春曰:“但愿皇天默佑,使我功名成就,那时才得遂意。”流莺曰:“夫君须要发愤,莫负有益年华。”长春曰:“你我居处只隔此篱,娘子何不乘便到此谈叙衷情?虽不能同床共被,亦可算夫倡妇随。”流莺应允,以敲篱竹为约,闻声即来谈叙。流莺见夫家贫,所得赏赐,皆以赠夫,助其膏火。这两人夫愿为妻死,妻愿为夫亡,两人同一心,异地效鸳鸯。
谁知东风不为吹篱去,偏使夫妻抱恨长。过了年余,娇姑之夫偶得凶病,娇姑想县内观音大士灵验,许下香愿,果然病愈。次年二月十九,娇姑带起流莺到县中还愿。此时正德天子在位,少年风流,见后宫无有绝色,出诏天下,不论乡村城市,官民之女,若有绝色献上宫庭,重加显爵,任以方镇。此日无锡县官亦在院内降香,见了流莺大惊,心想:“我县中亦有此绝世佳人,实在难得!”忽想起:“皇上出诏选美,若将此女献上,定得高官重任,希罕此一个县官?”即命官媒婆去说。正值娇姑在方丈吃茶,官媒婆见流莺叩头道喜,口称“贵人”。流莺曰:“我乃为奴作婢之人,然何乱以贵人相称?”官媒婆曰:“贵人不知,因当今皇上出诏选妃,大老爷举荐贵人,命小媒传言,以便进献。”流莺曰:“我是下贱之人,何敢越理充选?况已有夫,岂可再嫁?你去见你大老爷,替我回明,免劳荐举。”官媒婆曰:“贵人何必过谦?大老爷不举别人,必是贵人才貌堪称,方才荐举。去到京都,不为皇后,便是贵纪,享受无穷富贵,那些不好?小媒无非奉命传言,贵人若是不允,自去见大老爷就是。”流莺急得眼泪双流,只得去到官前跪下。官命起身坐说,流莺曰:“小女子有满腹苦情,还望大老爷施恩,听奴细诉:
大老爷管万民身为父母,听小女把苦情细诉明目。
奴小时二双亲已将婚许,滚水滩胡长春便是丈夫。
因爹爹遭冤枉卡中受苦,奴卖身办银两把亲救出。
彼时间与丈夫曾把话诉,有银钱即将奴赎取回屋。
倘若是无银钱随夫另娶,奴甘愿守贞节终身受孤。
夫感奴既卖身还作节妇,他情愿不另娶做个义夫。
两下里立誓盟山海同固,倘若是谁负心谁受神诛。
奴因此一心上报答夫主,任贫贱随生死都难改图。
大老爷施宏恩怜惜小女,莫将奴献皇上胜似朝佛。”
“你这女子,如何这样固执,不知时务?献上充选,身伴君王,享受荣华富贵,还不好吗?”
呀,大老爷呀!
并非是小女子不知时务,也只因已结发错在当初。
奴不愿伴君王去为国母,奴只知报丈夫作卑为奴。
“本县奉诏选妃,由得你不去吗?”
“呀,大老爷呀!
奴的心与金石同坚同固,不怕他掀天势王法如炉。
奴已曾将此身置之外度,你就有三尺剑难把心诛!”
“皇上出诏选美,要行则行,难道你一女子都奈不何吗?”
为帝王口能把三军帅取,其奈我有志的匹妇匹夫。
圣天子当成全义夫节妇,又岂似无道主拆散妻夫?
奴情愿殉贞节一命归土,再不能贪荣华去到皇都。
“你这女子,本县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