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五 回 奸诈人到底藏奸 节烈女奔丧守节
知道实信,请念一点亲情,老实告诉了我,等我们也息了寻他的心事。”仲晦道:“我因为念这一点亲情,才这样说呢。”六皆听了,更信他昨夜之言是真的了。别了仲晦回寓,便与小翁两个相对愁叹。一连几天去问仲晦,都是些闪烁不定之词。六皆劝小翁代他打点打点,小翁道:“此刻盘费要用完了,那里还能顾他。并且这等顽劣之人,我巴不得监禁他一辈子,免得他在外生事。我们此刻,只能把他这句话作为真实消息的了。早点回去罢,不要等钱银都用完了,那时更不是事了。”两人商量妥当,只得撇下仲晦,动身回广东去。一路无话。
及到了家时,小翁径回己宅,六皆也先回去,卸下行李,却才去见公孺。只得把仲晦的话,从实说了。李氏一听此言,便儿天儿地的大哭起来。公孺回想当日走失了之后,曾听得人说,在香港看见过他,及至我亲到香港访问,却又绝无踪迹。依此说来,仲晦的话,竟是真的了。也不免一阵伤心,落下眼泪。李氏却哭得在地下打滚,六皆再三劝住了。李氏便要叫和尚道士打醮招魂,公孺道:“且慢一慢,差不多两年都过了,此刻何在乎一时。且待我再到香港一遭,打听明白了,设法把他骸骨运了回来,再为举行不迟。”李氏便又催着动身,六皆道:“哥哥年纪大了,行走不便,还是兄弟代劳了罢。”公孺道:“已经累老弟走了一遭湖南,回来一天也不曾歇息,又为我去跑,未免令我心不安。”六皆道:“这是那里的话,照哥哥这等说来,要自己弟兄做甚么?兄弟今日歇一天,明天就去。”李氏道:“如此拜烦叔叔,是必代我去寻了回来。”六皆答应了,又安慰了一会,方才告别。
走到朱小翁家,只见小翁和婉贞两个,正在相对愁叹。婉贞见六皆进来,先拜谢了沿路照应父亲之德。小翁问道:“老弟想已见过令兄了?”六皆把上项事说了一遍。小翁道:“小女正在这里商量,要奔丧守节。此事当日是老弟的原媒,就求老弟过去和公孺兄说一声,看是怎样办法。”六皆道:“难得侄女这般贤德,我就去说。但是等我到过香港回来,再办不迟。”小翁自是依从。当下六皆谈了几句,就告辞而去。
明日就动身到香港打听。你想,这么一件没有来历的事,如何打听得出来。无非是白走一遭,白忙几日,依旧空身回来。公孺惟有叹气,李氏早又哭的病了,一面还催着延僧道招魂。六皆便把婉贞要奔丧的话,告诉了一遍。李氏道:“我寒家没福,消受不了这种贤德媳妇,叫他另嫁高门罢。”公孺抢着道:“岂有此理!此女为了我儿,受了多少磨折,保全清白。他今日要来奔丧守节,我们正是爱怜之不暇,岂可说出这等话来?”李氏道:“那是他自己愿意要如此,何尝一定是为我儿。”公孺道:“夫人,你念子情切,过于伤心,也是不能怪你的。然而这等说话,却犯不着说,叫人家听见,我们书香人家的人,怎么说出这等话来,岂不是令人笑煞。并且当日这门亲事,我并不曾十分主张,是夫人一力要做的。到了此时,你动辄说媳妇的命不好,把你儿子克跑了,克死了。你须知,畴儿走失在前,文定在后,莫说算命八字等事是靠不住的,便是靠得住,也与媳妇的命无涉。倘当日朱小翁答应得慢点,迟得一天半天文定,那便先要得畴儿走失的信了。你不想这个,一味的只怪媳妇命不好,他此刻奔丧守节,是万不能拒的。倘使他入门以后,你还是如此,岂不难为了他么?”一席话,说得李氏闭口无言。六皆便往来于两边,择了吉日,婉贞身穿素服,拜别了父亲,由原媒六皆领导,坐了青衣小轿,过陈家来。先拜谒了祖宗,叩见了公婆。是日,李氏早雇了道士,到码头上招魂。婉贞也坐了素轿,到码头上行礼哭奠。这一场痛哭,是他积了两年日子的暗泪,到此一齐倾放出来,真是哀动路人。几名道士在旁边,铙钹喧阗,胡闹了一阵,说招着魂了。婉贞便抱了神主,坐轿回家。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