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石搢珩两处执柯 刘世誉一场春梦
事说知:“延秀力辞,便替贤弟求亲,愚兄亦再三撺掇,李公竟已许允,止待转来一会,便当缔姻。”又备述延秀别时叮嘱之言:“因托我面致,故不曾写书问候。”驾山不胜欢喜。料想兖州寓里酬和之事,柳俊必然说与搢珩,对着玉飞却不便说;搢珩亦于言外露意。玉飞无由得知,但心上自忖:“我却要把妹子嫁他,今石、柳二人已替他求了李公之女,我的念头只索罢休。”又想:“柳俊未有姻亲,不如将妹子许了柳俊罢。李公以尚书大僚,明知柳俊出身,尚欲以亲女许配;我这过房妹子,履历相同。若得嫁与总兵,竟是一个夫人了。我爹爹也自然中意。此机不可错过。”便道:“‘延秀’二字,想是柳兄表德。”搢珩道:“正是。”玉飞道:“柳延秀当日在敝乡,与弟极相熟识。原拟他这般人物,决非池中之鱼;今果然建功立业,位登极品。可见天生豪杰,决然有成。他今年尊庚多少?怎么还未完姻?”搢珩道:“今年二十二岁了,因在军中,那得议及姻事。”玉飞道:“亲事却正有一家,不知可中延秀之意。”搢珩道:“张兄若以为可,延秀也自然中意。”驾山道:“是那一家?长兄识见,定然切当。”玉飞道:“就是舍妹,小弟只得毛遂自荐了。”
搢珩看玉飞年少英发,他令妹定然出众,延秀此亲不可当面错过,〔玉飞以此机不可错过,搢珩亦曰不可错过。这般亲事,岂有不成之理。〕便道:“既承张兄不弃,肯俯就延秀,弟当执柯。古人一诺千金,游移不得。”遂向驾山道:“我与贤弟相同作伐,如今一言为定。待延秀回来定亲,有何不可。”驾山乃大喜道:“极妙,极妙。”心里想道:“我与玉飞相知有年,不见他有什么弟妹。今此舍妹从何而来?”乃道:“令妹今年尊庚几何?向来未见道及。”玉飞道:“舍妹今年十九岁了。向来随家父在涿州。”驾山又想道,料是张明我妾媵所出。便道:“长兄一言既定,但未知令尊老伯之意若何?”玉飞道:“若得延秀为婿,我家父决允。”
驾山乃记起搢珩仙霞岭诛盗结亲之事,向搢珩恭贺得了嫂嫂。玉飞必要晓得缘故,搢珩便细为一述。玉飞击节赞叹,称贺不已。搢珩向驾山道:“当日与贤弟相别,到吴家取得回书,尚是我藏下,方才带来,因问叙别话,竟忘却了。”便叫小使将书呈上驾山。驾山拆开看时,是系表兄吴庠的回书,不过述祖及父母变故,兼惨闻母舅之变,总因远隔,便不得时通音问的话;更贺表兄进学,将来自然发达,得继先人之业。驾山细细看过。搢珩又一一补叙,便将书付与魏义收了。
驾山道:“会试不知若何?倘能侥幸,李公处亲事便有可望;不得成名,李公或有他图,却将奈何?”搢珩道:“李公身上,决无他虑。他见贤弟一面,不论中与不中,必定成就姻亲。”驾山道:“只是那时兄长赴任去了,谁人往来关说?就是玉飞令妹,也须兄长为媒。”搢珩道:“贤弟姻事,我虽赴任,有柳延秀关说,与我一般。那张兄与延秀姻事,又有贤弟在此,何须过虑。”乃笑道:“只是完姻之后,切不可忘了执柯之人。”两人各欠身致意,说说笑笑,到半夜散席。搢珩便和驾山同榻。
清晨起来,梳洗过,搢珩还要与驾山盘桓。只见军官带了骑坐来,禀道:“有提塘官赍领敕书部文到寓。”搢珩向驾山道:“才得聚首,又要远别,诸凡自宜保重。二月后,我在吴淞望你佳音。〔一路叙得,情景逼肖。〕李公一归,贤弟完姻之事,我自着人来并贺。”又向玉飞道:“柳延秀姻事,即令尊或有他说,万望长兄践言为是。”两人俱各应诺。驾山道:“兄长到家乡经过,务祈到弟家中查看,何以竟无人到京付信。”搢珩点头答应。玉飞道:“弟有两封家信,一封即到涿州,寄与家父;一封欲寄到扬州家里。意欲托石先生着一尊纪,顺便带往,只是不敢烦渎。”搢珩道:“说那里话,总是顺路,何妨带去。就写了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