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议雁礼忽来宝物 主婚姻哭尔躬征
家。我家胡公叫我打点一应入赘仪从。诸般俱已停当,谁想临安城中从来没有傧相,倘若胡爷要将起来,纸画泥塑,又轻又重。在下心生一计,假扮一个傧相,胡诌几句诗儿,骗他赏包,有何不可?”进了中堂,禀:“老爷夫人,相公到了。”胡公道:“着傧相伺候。”龙兴道:“已在门首,不敢擅入。”胡公道:“着他进来。”龙兴道:“晓得。”小英转上来:“启老爷、夫人,小姐妆束完了。”胡公道:“待傧相到来,自然有请。”胡公子道:“龙兴,叫傧相进来。”龙兴道:“叫傧相!”他却转到外边,将借下戏班中白胡须带上,应道:“来了来了。”故装老人咳嗽说:“傧相叩头。”胡公道:“起来赞礼。”龙兴装老人声音道:“销金帐下剔银灯,节节高歌乔合笙。红绣鞋行锦绣道,杨花引出视台英。”胡公子道:“只有个祝英台,那里有祝台英?”傧相道:“祝英台便不叶韵了,我正笑如今做曲子的,不叶韵偏要叶做祝台英。请请请,仙郎入画堂。”胡公子道:“龙兴不知那里去了?怎么叫这个花嘴老人家来?”倏相道:“傧相原是老人家,曾见蟠桃几度花。请得新郎来下马,登时生个小娃娃。”胡公子道:“难道这等容易?”傧相道:“只要他会做人,请请请。”龙生走来站住,傧相道:“请请请,小姐出画堂。碧纱窗下画双蛾,八幅罗裙着地拖。恰似嫦娥离月窟,三年就好做婆婆。”胡公子道:“怎么这样快得紧?”傧相又道:“又道日月如梭趁少年。请请请。”小姐扶来站住,喝拜天地,又喝拜胡公夫妇,然后交拜。胡公子道:“拜见爷爷奶奶了。把好话赞上来。”傧相道:“爷爷奶奶不是人——”胡公子喝道:“唗!”傧相道:“蓬莱仙侣谪凡尘。今日华堂来祝寿,双双活到一万斤。”胡公子又喝他:“傧相道一万春,没了牙齿,字眼不真。”又分付把新人赞来。傧相道:“二位新人用当真,当真之处要殷勤。到得明年正月半,金盘捧出玉麒麟。”胡公子道:“你怎么晓得正月半生儿子了?”傧相道:“我是一掌金,掐过了。如今四月,到明年正月半刚刚十个月,是真正的花下子。”胡公子道:“龙兴狗才好不中用,那里寻这个花嘴老乌龟来!”傧相道:“我是杭州一老翁,胡须雪白响喉咙。今日成亲求赏赐,只要十两好纹松。”胡公子道:“怎么叫做‘纹松’?”傧相道:“纹者细也;松者丝也。”胡公道:“小英,赏他个包儿。”傧相道:“还讨夫人赏。”夫人道:“再与他一包。”傧相道:“还讨小姐的赏。”胡公怒道:“小英,搀他起去!”小英近前把他胡须揪去:“阿呀,这傧相原来是龙兴假扮成的!”胡公道:“这小厮怎么假装傧相?”龙兴道:“这世间人宜假不宜真,百凡事假得去就好了。”胡公道:“快斟酒来!”龙兴忙把衣服脱去,说:“这等仍旧是龙兴了。待我送酒。”
一家正庆喜筵,尚未送入洞房,忽然来一个报子,慌慌张张说:“报报报!为急紧军情事,请老爷看报。”胡公离座接过一读——河南部统制吴玠一本,为缺官防守要害事,奉圣旨着都招讨胡章,即刻提兵五万人,速到河北地方设法防守,毋得违慢。钦此。“我知道了,叫龙兴赏他酒饭。”龙兴道:“是。”报子道:“谢老爷赏。”遂自退去。胡公进内说:“夫人,朝廷命我出守河北,现在即刻起身。”夫人道:“喜筵未完,事出仓促,如何是好?”胡公道:“小英,快请大爷来。”小英道:“大爷有请。”胡公子道:“把酒刚归座,催人不断头,胡老先生好不知趣。区区正陪大媒吃酒,有何见教,打断酒兴?”胡公道:“朝廷差我出守河北,就要起马。叫你来时,有话分付。”胡公子道:“爹爹不要性急,完了酒筵去罢。”胡公道:“军情急紧,怎好稽迟。夫人须了花烛之事,不可草草。”夫人道:“晓得。”胡公道:“孩儿不要游荡,须料理科场的事。”胡公子道:“知道,只是媳妇要紧。”胡公道:“少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