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初请画观音 陈一娘复归旧夫婿
我闻得他在南京开了门头,此事非经官不可。”雅观楼说:“要托二位想法,把我眼前钉拔掉,拼用几两银子。”费、尤二人道:“你到底要去解释,这人平时并不见有不妥贴处。”雅观楼有福官之言在肚,死也不去。尤进缝说:“你不去,恐老这样弄出件事情。今日费兄家,要夜间防备些,明日再作区处。”果一娘到晚间,见雅观楼不来,他便起来梳洗,敷粉涂朱,穿起衣裳,坐于房内。费大娘即送粥与他吃,他便吃了一两碗,并不同人说话。独坐房中,如有心事之状。费大娘也不好问他,专等雅观楼来交代他。及费人才家来,方知不到。把日间尤进缝夜间防备的话,说与费大娘。都来劝他睡觉,他便叹口气,将门拴起。费大娘不睡,在儿子房中听他动静。只听得箱柜响声,不知何故。少顷,听得开房门声,阴阴哭出。在板缝里偷瞧,是夜月光正满,堂屋大槅未上。见一娘穿一身新鲜衣服,钗环首饰,妆束得齐整,如出门模样。仍将自己房门闭住,即取小杌一张,双脚站上,腰间解下大红顾绣洋绉长腰巾,做成一圈,挂于门帘钉上,欲去投缳。费大娘知其不妙,忙开门出来,双手把一娘抱住。说:“姑娘做甚呆事。”一娘说:“亲娘,我不害你,让你女儿超生去罢。”费大娘说:“你遇见邪了。”这里,费人才拿苕帚来,在他身上打了几下。费大娘即将一娘拉到房中,叫小厮烧开水。又叫人到钱家,悄悄把信与雅观楼。此时还在套房与玉郎、桂郎混。闻得信,便请尤进缝议事。尤得信,便连夜来会雅观楼。说:“事已至此,非经官不得了事。”雅观楼说:“我要避避才好。”尤说:“不用避,我请毕如刀来,他专代人办官事,且一枝好笔,无词不准,无理亦赢。此人请他来一议,包管六爻安静,不过用笔银子。”雅观楼情愿用银,催着请毕如刀办事。尤进缝又到费家开说,要他婆媳看着一娘,约费人才次早会毕如刀。毕知是笔财气,大有生色,就捏了费、尤一把。说:“你我一人。”毕如刀同到了钱门,雅观楼见了,就下他一礼。连忙拉住说:“小事,包我身上。先做个底子,你看何如?”即坐下,取张纸写个底稿,与雅观楼看过。说:“此事叫做宰闷猪,我这东西进去,即刻内单出来,驱人出门。但一件事,要破费你千金。一切事,有令舅我小弟,帮办效劳。非明即后,人便出门。”雅观楼听说大喜,说:“拜托,事后重重有谢。”毕如刀到县前,会值日头翁一谈,将内外事说定。三日内将人逐出,着娘家领回。果然说:“熟事易办。”次日即有差人,率同众伙计多人,喊了引居,打一乘小轿,将一娘抬到官媒家,着他家来领人。陈一子知他用了手脚,不写领子,声言上府喊状,告他谋买人妻。又有原差,来会毕如刀,叫他问钱某,早为想法。有毕如刀同费、尤于中说合,房内东西,尽他发去,外银三百两,名曰遮羞钱,方才陈一子认为胞兄,写了领状带回。此事才息。陈一子又将一娘二次入南京河房,倚门卖笑。雅观楼才把心里块石头放下,旋备酒酬客,毕另有润笔之资。从此又添一个讼师朋友。这一来,有分教:
家有讼师多讼事,鼠牙雀角日来争。
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