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补南陔:收父骨千里遇生父 裹儿尸七年逢活儿(2)
是晚,昌期回衙。夫人把女儿题词之事说知。昌期欢喜,随取诗扇并原笺到馆中见鲁惠,说道:“足下阳春一曲,属和殊难。学生聊步尊韵,幸勿见哂。”鲁惠看罢,极口称谢。昌期因问道:“足下质美才高,宜早中东床之选,为何至今尚未婚聘?”鲁惠道;“寒家本系儒素,不肖又髫稚无知,安敢遽思射雀?”昌期道:“足下太谦了。从来才士不轻择偶,犹才女之不轻许字。若平常男女,倒容易替他寻家觅室。偏是有才貌的,其遇合最难。即如学生有一女,亦颇不俗,欲求一佳婿,甚难其人。”鲁惠道:“令爱名闺淑质,固难其配,然以先生法眼藻鉴,必得佳偶。”昌期笑道:“学生眼界亦高。今见足下,不觉心醉。”鲁惠逊谢道:“过蒙错爱,使不肖益深愧赧。昌期道:“足下勿过谦。我蓄此心已久,今不妨直告,不识足下亦有意乎?”鲁惠忙起,揖谢道:“蒙先生如此见爱,感入五内。但娶妻必告父母,今不肖父遭惨变。母隔天涯,方当寝苫枕块、陟屺望云之时,何忍议及婚姻。”昌期道:“尊君既捐馆,足下便可自主。日后令堂知道,谅亦必不弃嫌。”鲁惠垂泪道:“不肖以奔丧扶柩而来,姻事断非今日所忍议。尊谕铭刻在心,待回乡之日,请命于母,即来纳聘,不敢有负。”昌期道:“足下仁孝如此,愈使我敬爱。今日一言已定,金石不渝矣。”言罢,即作别入内,将这话述与夫人听了。夫人也赞他仁孝。月仙闻知,亦暗暗称其知礼。
自此,昌期夫妇愈敬鲁惠,待之竟如子婿一般。鲁惠十分感激,但贝州妖人未平,归期杳隔,逢时遇节,惟有向冢前哭拜而已。
光阴迅速,不觉一住五年。鲁惠年已十八,学识日进,只是悲死念生,时时涕泣。一日,正在闷坐,忽昌期来说道:“近日侬智高已败死,其部将以众投降,寇氛已平。昨狄安抚行文来,要我去议军情,又要我作平贼露布一篇。我想,这篇大文非比泛常,敢烦足下代为挥洒。”鲁惠道:“弱笔岂堪捉刀,还须先生自作。”昌期道:“必欲相求,幸勿吝教。鲁惠推辞不过,便提起笔,顷刻草成露布,其文甚雄。正是:
狭巷短兵相接处,沈郎雄快无多句。
岂若鲁生今日才,雄文快笔通篇是。昌期见了,大喜称谢,随亲录出。别了鲁惠,就起身,至宾州参见狄公。
原来狄公杀败侬智高,尽降其众,并日前被掳去的人,俱得逃回。狄公恐有贼党混入其中,都叫软监在宾州公所,特取昌期来,委他审问,果系良民,方许归籍。
当下昌期见了狄公,呈上露布。狄公看罢,大公道:“团练雄才,比前更胜十倍。”昌期道:“不敢相瞒,此实非卑职所作,乃一书生代笔。”狄公惊道:“何物书生,雄快乃尔!”昌期把鲁惠的来因,并其孝行高才,细说一遍。狄公喜道:“才子又是孝子,实不易得。我当急为延访。”遂命昌期修书一封,又差偏将一员,速至柳州,立请鲁生来相见。
鲁惠接了昌期书信,备知狄公雅意,不敢违慢,即令吴成跟随,与来人同至宾州安抚衙门,以儒生礼进见。鲁惠拜谢狄公收葬父骨之恩。狄公赞他代作露布之妙,命坐看茶。问答之间,见他言词敏捷,且仪表堂堂,不觉大喜,便道:“我军中正少个记室参军,足下不嫌卑末,且权在此,佐我不及。即日当表荐于朝,以图大用。”鲁惠辞道:“愚生父母,死别生离,方深悲痛,无心仕进。”狄公道:“足下服制已满,正当奋图功名,以显亲事。不必推辞。”遂命左右取参军冠带,与鲁生换了。鲁惠不敢过却,只得从命。
狄公置酒后堂,并传昌团练来,与鲁参军会饮。饮酒间,狄公问起鲁惠曾婚娶否,昌期便把昔日欲招他为婿,他以未奉亲命为辞。狄公道:“参军与团练本系同乡,且久寓其中,这姻自不容辞。况相女配夫,以参军之才,而团练欲以女为配,其令爱必是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