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耿兵备不拜触奸 刘抚台趋炎卖友
,便窃衣冠壮羽翎。
一觉南柯春梦醒,楼台何处像凋零。
落成之日,刘抚亲率文武官吏前往谒贺。此时先五拜三叩头,呼九千岁。副总兵朱纪也循例呼拜,独守道胡士容托事不至,耿道半揖而出。刘抚闻之大恼,道:“创祠之日,他便与我立异,这还人不知道,如今在众人属目之地,故作强项,岂不令人笑我?是我能容他,他倒不能容我了。”回衙即密密修下一个禀帖,备了一条玉带、八套蟒衣、金银酒器禀道:“久欲建祠,因遵化道耿如杞故行阻挠,故本职竭力自行建立。今已落成,特此恭贺。”差人用厚礼送他管家,因将贺礼禀帖呈送魏忠贤。忠贤分付道:“倒也亏他费心,我这里一定升他。耿如杞可恶,叫他可题个本儿,我这里就便拿问。”那差人回去,刘抚一听得升,异常欢喜,又说要参耿道,一面差人写书与巡关御史知会,一面等不得先题一个本道:“见任遵化道副使耿如杞,秉性奸贪,御下暴戾,恣意克臧兵士粮饷六千三百两,簠簋不饰,军伍怨诅,所当照贪例拿问,追赃充饷者也。”疏上,便着人去将耿副使钦给关防取了,又将他拘管住,不许出城。耿道自信得过,历任来并无过失,只不放着心上,道:“看他把甚参我?难道不拜是坐得我的罪的?”就要打发家眷回去,家眷定要看个动静不回,只见本到京。还有一个蓟州守道,姓胡,名士容,原在蓟州时,崔尚书家里人恃势生事,他却不肯假借,请托不行,崔尚书甚不喜他。此时恰也托事不去拜谒魏公祠,崔尚书就乘势下石,说他在任出巡,一路多起夫马,骚扰驿递。也在这疏上一并拿问。官校领了驾帖起身,耿道已自在私家,分付家下些家事,静听了,一到,便出来听宣驾帖。听官校上了镣钮,起身进京。那刘抚见了笑道:“倔强的竟如何?”他一面委别道带管了印务,着耿道家小即离私衙。可怜这时光景,耿道被拿,抚台来逐,府县那边还讨的一乘轿、一名夫、一匹马。只有一匹马,中军官又道是官马夺去。所喜做官清介,行李无多,便是这几个老苍头自相搬运,一时回家不迭,只得租了民房,雇了几乘小轿,抬了夫人,与这些女眷,其余男人俱是步行,到那村舍栖止。所过处在,行路之人那个不为他凄凉,不替他叹息。及待雇头口起身,抚台又有牌道:“恐京中要追比家属。”又阻住他月余。这边耿道自与胡道起身。只见这些本镇兵士,蓟州士民,无不号泣来送,捱挤了半日,才得出城。正是:
直节重山河,谗言恣网罗。
不平谁与问,便欲借荆轲。
两个道臣到了京,少不得先下锦衣卫狱,受这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三个人的臭气。耿道打的两腿肉已离骨,止有筋粘住挂在腿上,还是这般侃侃不挠。要他依原疏招克减军粮六千三百两,兀是不认。只见一日相对,坐在监房土炕上,胡道尊道:“耿先生,事势如此,如今已落在奸人机阱里了。若苦死不招,必竟为他打死,端只要向家中追这些赃,不若招了,且缓目下的夹,打送到刑部,又有几日延缓,或者公道昭明,犹有辨白之日。”耿道尊道:“咳,胡大人,我的毒中入已深,一成招必定处决了,还待得甚公道大明。”胡道尊道:“耿大人,死于挺与死于刃一般,我道迟一日,还可寻一日生路。”耿道尊便点了点头。到取审时,耿道尊道:“但凭怎么问,我都认便了。”许显纯笑一笑道:“这厮怎今日这等软了。这原是落炉铁了。”许显纯就悬坐他每给兵粮一两,扣公费三分,又冒报家丁,每名月侵破银一两,共计六千三百两。胡道尊坐他多起夫马折乾,多支廪给,也坐了二千余两。题本比追,喜得所坐赃少,两官都是世家,亲友极多,都暗地里助银,着他完赃。两镇士民,又为他完赃。得送刑部,把一个做克减兵粮,一个比监守自盗例,都拟了斩罪,监在刑部牢中。此时有那怪这两人的,学惊死苏郎中故事,故意谣言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