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斥异己连逐大臣 陷忠贞捉拿内翰
翘首长空一浩歌,谋疏廊庙奈之何。
旁观拟落下井石,当事犹操入室戈。
漫把高名推杜密,已看蜀党锢东坡。
谁云奸轨能倾国,自是多瑕易召磨。
语云:木朽而后虫生之。从来名臣最是奸臣所忌,然没甚衅隙,也不敢来害你,只是这些君子不能和衷,起初以意见成偏执,后来因偏执生是非,门生亲友各亲其亲,不免两分。且君子的有德行少才术,尝误用一二小人,其间有首鼠交煽的,有贪婪坏事的,弄得君子都有可议了。这番奸雄乘势来害人,立一个党字,绵沿开去,到君子罄尽才歇。我朝自万历中年,因请建立太子,贬谪了许多官员。后边泰昌元年,尽行起用,众正人满朝,甚是好事。又凡有奏疏,却不留中,正是言路大开之时,只是这些起用超擢官员,有素以鲠直名望起的,不免立些崖岸,有欲把建储挺击之事居功的,不免抑人扬己,交章争办。至于红丸一事,说道用药不慎,则可把做弑逆大苛些。移宫一事,也是防微杜渐要务,然不免太骤,况以汪文言一小人交通其间,浸至酿成大祸。
话说魏忠贤既权倾宫府,宫中料没个与他做对了,只是在朝这些大臣,多不肯相下,势须摆布他去了,别用一干软熟的人方好。此时江西有刘大学士一燝、邹左都元标、湖广周冢宰嘉谟、又有孙宗伯慎行、王司寇纪孙、司空羽正,或受顾命,或是耆硕,都是声望大臣,他却把做眼中钉一般要害他。其时周冢宰因题选邹主事被论,周冢宰上本申理,他却从中严旨切责,周冢宰告病去了,邹左都、刘辅臣,他二个是江西人,好的是讲学,便着科道官论他。奴酋入犯,正臣子枕戈尝胆之秋,不宜讲学,虚谈性命,两个不安其位,疏请致仕,他就从中主张,着他回藉。孙宗伯例当入阁办事,他故意阻挠,那孙宗伯也见机去了。至于王司寇,有一件刑名,魏忠贤来嘱托不从,被他着几个内官来堂上吵他,那王司寇也便发愤告了致仕。孙司空因请纂修忤了魏忠贤意,也传旨削藉回家。魏忠贤也只因风吹火,把这一干大臣逐去,朝廷上官员,似晓星一般,止有得一个代周冢宰作吏部的,姓赵,名南星;又有入直禁中的副都御史,姓杨名涟,佥都御史,姓左,名光斗,都是滑介大臣,同受顾命。又有个魏忠贤累次邀他通谱作叔侄,峻辞拒绝的给事,姓魏,名大中,皆系一时人望。魏忠贤所忌嫉的,只没个空隙排陷他们。
此时恰好有一个中书汪文言,原是歙县门子,因说事过钱,被访,逃至京师,投在中书黄正宾门下。后来荐引在王安身边,纳了一个中书。此先打勤劳递消息,也就与士夫识熟了,及至纳了中书,他又出来撵分子、递传帖、管办礼置酒,强捱入缙绅里边鬼混。这些缙绅也不过把来当走卒而已。后来王安倒了,几乎做出来,他又番转脸,依傍着魏忠贤,得免祸。他又旧性不改,凭着这涎脸利嘴软骨头,处处去捱,在外边捣叉子。在外边只拣这些显宦扯来说道:“赵吏部与我相知哩。”“杨左两总宪与我交厚哩。”“吏科魏都给事河南道袁御史都与我通家,希图撞人木钟。”及至人来央及他,又道:“某主事是我为他请托得转吏部,某少卿是我为他过钱得升巡抚。”虚张声势,要人听信,这也是走空的派头。就是这些当道,与他往来,也只是个不奈他趋承,不峻绝他。谁知他暗里却把来做揎头。他在里边这等放肆,早恼了一个傅御史,道:“这等一个小人,怎生容得,就是这些官员也不该与他交往,有玷官箴。”便题一个本,劾汪文言,说他请托过钱,随论左佥都魏给事等不当与他交往。左佥都与魏给事也都上本辨别。魏忠贤见了大喜,道:“好一个网哩,我把这些不附咱的都掀下去。”此时只要害众人,也顾不得汪文言原是门下人。即票一个本,着锦衣卫拿问,不发法司,发锦衣卫,正怕法司官官相护,在卫里好象他意了。不料管北镇抚司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