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水无声妓馆飞仙
取了七百两银子,自己瞒下三百,把那四百用拜匣盛着,叫自己小厮拿了,一径来至藕花居水家。恰值鸨母立在门首,相见一同入内.毕纯来笑道:“我者爷的计策如何?陈秋遴这几时来也不来?”鸨母道:“陈秋遴果然不来,倒是我家这小娼心迷意执,由你千言万语,竟抵死不从,奈何?”毕纯来道:“你怎的说法,焉有不从之理?”鸨母道:“我说吏部夏老爷的大公于,极是风流慷慨.他室内乏人,欲将千金聘你,可依我做娘的.允了这头美满姻缘,便是你自己一生受用.她说此身已属陈公于,决不违盟另嫁。老身又好言劝她道:“陈公于少年生性,不过一时之兴.他有父亲在前,怕没千金小姐作配,却来娶你为妻?况他许久不来,早已负你热心,伺苦还要执迷不悟?这夏公子意思真切,煞是有情,还是依我说话,允了罢.’那小娟说道:‘陈公于目下卧病在家,因此不来。即使他负我,我决不负他。若欲别嫁,有死而已。’毕老爷你想,这小娼如此倔强,叫我如何处置?”
毕纯来道:“岂有此理,这等小小女子,惩治她不下。妈妈你也忒没手段,若是依我的主见,不怕不从。你是她的母亲,婚配都要由你,岂有女儿自己主张的?我毕老爷在夏公子处费了许多唇舌,只肯四百之数,今日现带在此。你若衣允,竟自收了,落得赚这四百两银子。就是你女儿目下倔强,到得嫁去夏家,吃着甜头,自然心悦意服。她若必竟倔强,你何不放出皮鞭的手段?蝼蚁尚自惜命,怕她真个死了?打过之后再将好言劝谕,劝谕不从再打。这叫恩威并用,不怕不匾匾的伏着.”鸨母连连点首道:“毕老爷说的不差。原是我自己做得嫩了,以致这小娼装娇撤痴.自今以后,老身就用水火炼炼这小娼,不怕她飞上天去。但所说的是五百,如今却只四百,还要毕老爷金口,劝夏公子添些。”毕纯来道:“夏公子只肯三百,是我再三说了,才肯四百,如何再添得出?除非就将妈妈所许我老爷的谢仪,一发分毫不要,算做完了你,如何?也完了我老爷一桩好事。”说罢,向跟随的拜匣内取出来,交与鸨母,道;“真纹足兑,请收了,只要与我一个执照,去复夏公子,明日好来要人。”鸨母见了这一拜匣白晃晃的银子,不觉欢喜道:“毕老爷金面,只得奉让一百.但这执照老身又不会写字,却去央谁?”毕纯来向袖中取出一个大红金贴来,道:“婚书我已写在此,只要妈妈画押.”鸨母道:“老身不识湖南净的,还望毕老爷念一遍与老身听昕。”毕纯来高声念道:
立婚书亲母水氏,今有生女水无声,年十六岁,七月初七女时建生,凭媒说合,与夏公子为口室,得聘金七百两.此系彼此情愿,永为秦晋之照。
毕纯来念毕,鸨母道;“聘金只有四百,却如何写是七百?”毕纯来笑遭:“此乃夏公于的主见,怕你回赎之意故特多写三百.”鸨母也笑道:“出嫁女儿哪有再去回赎的道理?这也过于小心了.”因又指着“为室”两字道:“这里为何空了一字。”毕纯来被那一问,倒慌了一慌。原来这也是他奸猾处,好等元虚侧室次室方好填写的意思。便随口掩饰道:“室是夏公子的室,理合抬头尊他。今空一宇,也就算做抬头了。”鸨母笑道:“原来这种道理。”因将笔去下面书了一个个字花押.单纯来收来袖了,鸨母亦将银两收入、治酒款待。直吃到下午,毕纯来别去回复夏元虚,准备打轿拍人不提。
且说鸨母送了毕纯来,起身进来笑向水无声道:“今日吾儿喜事到了,为何还是这般愁眉不展的?”无声道:“薄命之人有何喜事?”鸨母道:“为你终身大事,做娘的费了许多神思。今日毕纯来老爷为媒,已将你许配夏公于为主。方才聘金四百两,做娘的已收在此,岂非喜事?”无声道:“原来如此。虽是母亲好意,但孩儿与陈公子订盟在先,母亲受夏公子聘金在后,岂有负其先从其后者乎?望母亲成就孩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