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缔姻娅以绵世好
现在被押囹圄,孩儿弗克追随左右,私心自问,殊觉不安,惟望彼苍垂悯,予以一线之生,俾得乐叙天伦,感甚幸甚。”
言未毕,禁卒近前催促:“此地非久谈之所,快请回避,诚恐狱官到来看见,彼此均属不便。”荫芝此时实难分别,其子与妾亦属依依不舍,六条珠泪闷洒衿怀,三面相看殊难割爱,欲行欲止,无奈狱卒不容久待。三人只得含泪而别。伊氏偕子转回寓所而去。按下不表。
且说张良雪之妻陈氏,因包庇张凤姐与叶荫芝私约,协同前往宝莲庵叙会,在佛前发誓联盟,被伊夫查知其事,将妹凤姐严行锢禁,把她逐回娘家。陈氏被夫休弃之后,也自知错,隐气吞声,终日受其父母怨骂。心中暗想,外室断难存身,兼之无颜以见亲友,有夫之妇未便复行再蘸,只好入寺修行,以盖前愆,乃为上着。主意已定,即向父母跟前泣求:“情愿托足空门,皈依忏悔,以了今生因果。”其父母见女如此情景,殊觉惨然,不得已,从其所说,叫句:“女儿,虽乃你自行差错,究竟因人连累,今已被夫所弃,镜破难以复圆,虽在外室藏身,他日作何究竟?仔细想来,还是入寺为高,闻得清真庵女尼十分端正。终日持斋把素,念佛看经,一尘不染,迥异桀枝、亚左之流,待我明日送你拜她为师,俾你终身有个安乐之处。所有衣单各项自有父母为之,无庸你挂虑。”话毕,陈氏心中不啻喜出望外。过了几日,其母命人打轿,带领丫环前往清真庵烧香,女尼静远连忙迎接。入到佛殿、陈母命〔丫〕环点烛,亲手自炷名香,恭身裣衽,跪下叩头颂祝一番,起来化帛,静远引至客堂坐下,奉茶饮毕,女尼启口问道:“太太贵居上姓?乞示其详。”答曰:“妾身姓陈,本邑人氏,就在前村居住,久闻宝庵雅洁,是以到此烧香。请问师傅法号何名?
“女尼答曰:“法名静远。”陈母复问:“门下法嗣若干?”
静远说道:“山门清淡,只有小徒一人,现已分居别庵。陈母道:“妾身有句话儿奉商,未知师傅可能容纳否?”静远云:“太太有何赐教,小尼无有不遵。”陈母口称:“师傅,实不相瞒,妾身有一小女配与张良雪为妻,近回夫妻反目,休弃送回娘家,今欲带发修行,以图清净。久闻师傅端正持躬,欲令小女投于门下为徒,俾她终身有托,未卜尊意如何?”静远听说,口称:“太太,令爱姑娘缘窗闺秀,玉叶金枝,第恐山门淡泊,菜根滋味,适口无肠,未免有防简慢。太太既系不遗葑菲,小尼自当拜命。”陈母见静远一口应承,心中十分欢喜。
便说:“取宪书来看,择选吉日,好送小女到来拜师。”静远即把通书呈上,陈母查阅,说道:“明朝乃是黄道吉辰,便可行事。”说毕,起身辞别,女尼相送出到门外,说声:“简慢。”
就即起轿而行。归到家中,陈氏接见,问道:“母亲到庵会见师傅,如何商议?”陈母将情由一一言知女儿:“明朝乃是吉日良辰,便好送你到寺,快些打叠应用各物,一同携去。”
陈氏闻言,立即归房,检拾停当。到了次日,早起梳洗,穿就衣服,出堂拜辞宗祖,叩别父母,洒泪而行。陈母携了衣单银两,亲自送女前往。到了寺门,女尼迎进客堂,陈母吩咐女儿拜见师傅,陈氏领命,躬身跪下叩头,静远连忙扶起。陈母把衣单银两双手呈上,静远接过,喜之不胜,吩咐摆斋款待。席上陈母嘱托一番,静远唯唯从命。斋罢,陈母拜辞,静远师徒相送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