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甘舐犊千金嫁阿男 赋关雎百辆迎淑女
就害怕,吓出来的。”四爷冷笑道:“你的女儿胆小呢!三四天功夫,从山东跑到浙江去,半路上还拐了个汉子。我这一恼,他就要吓病了呢!”四娘道:“唉!不是这么说。从小儿,我两个都拿他当掌上明珠般看待的,他就是走错了一步半步,也只望做爹娘的痛爱他,原谅他;谁知你翻过脸来,大改了平常的样子,终日睁眉努目。自从他回来了之后,你从没有和他答过一句话,就是他早起出来叫你一句,你也从没有好好的答应过一声。他是个娇生惯养出身的,忽然处了这个境地,他就不是吓病的,也是气病的了。”
四爷又冷笑道:“哼哼!我气死了他,只怕要算忤逆呢!”四娘道:“不是这么说。官人,事情已经隔了年了,你平一平这口气,我们做个商量,凭他怎么不好,总是自己的骨肉儿女。今天就是你把他撵走了,他在外头做些不相干的事情,人家说起来,总说是寇某人的女儿。”四爷道:“依你便怎样?”四娘道:“做父母的,有甚怎样,不过总要完了他的终身大事。”四爷道:“你还在这里做梦呢!人家秦二官到此刻也还不知去向。这件事,我还自怪鲁莽,只顾得自己扯捉那贱人,不曾先叫绳之出去见了二官,害得他不知下落。我还要出去帮他寻访呢。你便想完了他终身大事,只怕就是寻着了,人家也不要这种贱人;就是人家要了,我也没有脸面拿这种贱货给人家,叫人家一辈子指摘说:这个是寇某人的女儿。”四娘道:“我不是一定要指着秦家。但得好好儿的有个人家,把他嫁了,就定了我的心事。”四爷道:“罢了,谁要这种好货?早晚再把他带到山东路上,不然,到江南那边去,几吊钱把他卖了就完了。”四娘怒道:“官人!你早不是疯了?自己女儿肯拿来这等糟蹋!女儿我也有一份的,你肯卖,我却不肯卖。”四爷道:“你要争你这一份,我却肯让了我那一份。我不要了,你把他拿去,凭你嫁给什么王孙公子,我总不来沾你一点儿光。我也不管一丝儿事,由你去干罢了。”四娘见说不下来,也就不再多说,只提起精神,一心去调理女儿的病。
却说阿男这回的病,好生奇怪,经四娘的延医服药,拜佛求神,乱七人糟的搅了一阵,居然慢慢的好了。却有一层,他那举止也慢慢的失了常度了,他的说话也慢慢的前言不对后语了。四娘心中十分着急。有个医生说他是心境的毛病,和他多散散心,还许就好,若单靠药石,是治不好的。四娘听了,十分心焦,便终日逗他玩笑。他有时清楚的时候,倒还懂得安慰四娘,说是:“母亲放心,我不过一时神思昏乱,并没有甚么大病,只要静养几天就好了。”有时他糊涂起来,叫他吃饭,他便吃个不住,并不知饱,一天不叫来吃,他也不知饿。叫他行就行,叫他住就住,犹如木偶人一般。
四娘见了这种情形,便没了主意,和四爷商量,四爷理也不理,叫他去看一看也不肯。有几家邻近人家,都来看病,看了这个情形,也无非面面相觑,说不出个道理。四娘无可如何,想起瓜州是个大镇,或者有个好医生,打算带了女儿回娘家去,就近延医调治,不免又向四爷商量。四爷道:“我说过不理的,你要怎样便怎样就是了。”四娘听了,没好气,回到房里,收拾过自己几件细软,叫人去雇了船,带了一个女伴,领了阿男,一径下船到瓜州镇去。
阿男到了船上,四娘逗着他看岸上景致,倒也觉得清爽些。到了瓜州,先打发女伴到余家去通知。张氏听说,便也打发了自己的一个女伴,同到船上去迎接。余小棠此时正好在家,便忙叫人打扫出一间房屋,预备姑娘、表妹同住。不一会,四娘领了阿男,两个女伴押了行李来了。张氏、小棠一齐迎接出来,彼此相见行礼。小棠留心看阿男,只见他出落得格外丰富,真是眼波流媚,眉山锁情,但是举动之中,不似从前活泼,倒反现了一种端在态度。彼此相见已毕,四娘叙过一番寒暄之后,便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