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错中错各不遂心
颠倒倒如此,不能遂心。”大家又说些闲话就走散了。
卢小姐忙偷空来见白小姐道:“姐姐当初只一苏郎,如今又添一柳生,这件事却如何区处?”白小姐叹一口气道:“古人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正你我今日之谓也。苏郎之事不知经了多少变更。到了今日,爹爹心已肯了,他又中了,苏御史与吴翰林又来求了,此事已万分无疑,况爹爹为我择婿数年,并无一人可意;谁想今日忽然之间得此柳生,将从前许多辛苦一旦付之流水。此心何能安乎?”卢小姐道:“姐姐与苏郎虽彼此交慕,不过背地相思,却无半面相亲,一言许可。小妹与他携手交谈,并肩而坐,说盟说誓,至再至三。今一旦而别事他人,则前为换节,后为负心矣,断乎不可。”白小姐道:“我与苏郎虽未会面,然心已许之,况《新柳》有和,《送鸿》、《迎燕》之题不为无固,亦难以路人视之。只是此等情事,你我闺中女子如何说得出口?”卢小姐道:“姐姐的事,一时自难直说;若是小妹之情,姐姐不妨略道一二。就是舅舅之意,原是为好,非故相抵梧。若知道小妹之委曲,或者别有商量。”白小姐道:“说是少不得要说,今且慢些。昨闻得吴舅舅已给假归家,只在这几日要来看我们。等他来时再看机会与他说知。他既与苏郎为媒,自肯尽言。”卢小姐道:“这也说得有理。”二小姐时刻将此事商议。正是:
自关儿女多情态,不是爹娘不谅人。
选得桃夭红灼灼,谁知到恋叶蓁蓁。
过了三两日,果然吴翰林打听得白公回家,忙来探望。白公与吴翰林间别年余,相见不胜欢喜,就留在梦草轩住下。不多时,白小姐也出来拜见舅舅。吴翰林因对白公说道:“吾兄今日得此佳婿,也不枉了从前费许多心机,也不负甥女这般才美,真可喜可贺。但不知苏莲仙曾行过聘否?”白公道:“多感吾兄厚情,这事可惜不成了。”吴翰林大惊道:“又来奇了,却是为何?”白公道:“别无他故,只是吾兄与苏年兄书来迟了,小弟已许别人了。”吴翰林道:“小弟书来久了,为何说迟?”白公道:“小弟因病后在家闷甚,春初即出门去游览那两浙之胜,偶在山阴遇一少年才子,遂将红玉并卢家甥女都许了他。到前日回家方见二书,岂不迟了?”
吴翰林道:“这少年姓甚,想就是山阴人了?”白公道:“他姓柳,又妙在原是金陵人。”吴翰林道:“其人何如,为何就中了仁兄之意?”白公道:“言其貌,古称潘安恐不及也;论其才,若仿子建自谓过之。有婿如此,小弟敢不中意?”吴翰林道:“吾兄曾问他在金陵城中住,还是乡间住?”白公道:“他说在城中住,又说也曾蒙仁兄赏鉴。”吴翰林道:“这又有些古怪。他若是山阴人,小弟不知,或者别有奇才也不见得。他若说是金陵乡间人,不弟虽知,亦未必能尽,或者尚有遗才也不可料。若说是城中人,曾为小弟赏鉴,则不但小弟从未交一姓柳之友,就是合学查来,也不见一姓柳有才之人,莫非吾兄又为奸人愚了?”白公道:“小弟与他若是暂时相会,一面之间,或者看不仔细。他与小弟同寓一寺,朝夕不离,足足盘桓了半月有余。看花分韵,对酒论文,或商量千古,或月旦一时,其风流淹贯,真令人心醉,故小弟慨然许婚。若有一毫狐疑,小弟安肯孟浪从事?”
吴翰林道:“仁兄赏鉴,自然不差。只异仁兄不曾见得苏莲仙耳,若是见过,则柳生之优劣自辩矣。”白公笑道:“只怕还是吾见不曾见得柳生,若见柳生,吾兄定不更作此言。”吴翰林笑道:“不是小弟度相,柳生纵佳,尚然一穷秀才耳。”白公道:“只言才美,已足超群;若论功名,决不是平常科甲,定为翰苑名流,不在吾兄之下。”吴翰林道:“就是翰林,亦不为贵。但只是吾兄眼睁睁将苏友白一个现成翰林放了,却指望那未定的翰林,亦似过情。”白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