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才郎脱难逢故友 奸党冒名赚美姝
,偏是本初负义忘恩。”一路欷歔嗟叹。夜宿晓行,走够多日,渐近长安。一日,正行间,只见路旁贴着一张纸儿,梁生一眼看去,却是刻的回文锦前半幅图样,乃惊讶道:“这半锦是我聘桑小姐的,谁人把来刊刻了图样,贴在这里?”及看了后面一行大字,一发疑惑,想道:“如何说配得半锦的,到柳府相会?难道桑小姐的半锦也像我着了人骗?被什么柳家所得?若桑小姐不曾失此半锦,难道那柳府又别有半幅锦不成?若说就是桑小姐的锦,怎生桑忽变为柳?这柳府又不知是那一家?难道就是柳老师?若就是柳老师,他又何从得这半锦?既是半锦在那里,不知人可在那里?人与锦不知在一处,在两处?”左猜右想,惊疑不定,有一曲《江儿水》单写梁生此时的心事:
陌上桑,何处章台柳?可疑想着我半图失却难寻取。莫非他,璇玑也被人窃去?因此上,代僵忽变桃为李。若说仍然是你,难道接木移花,恰与房氏莹波相类?
梁生心里猜疑,又见贴这张纸的不止一处,偶然行过一个茶坊,那随行的小校说道:“相公走渴了,在此吃杯茶了去。”梁生下马走进茶坊,拣副座头坐了,店家忙点茶来吃。梁生抬头,见茶坊壁上也贴着这张纸儿,便问点茶的道:“这张纸是谁人贴在此的?”点茶的道:“前日柳侍御老爷上京路过此处,他家大叔把这纸来贴在此的。”梁生惊道:“原来那柳府就是柳老师。”又问道:“你可知柳府从何处得这半锦?”点茶的道:“柳府大叔前日也在这里吃茶,曾说起这半锦是他家小姐的,今为着婚姻事,要寻问那后半幅来配合。”梁生听了,愈加疑怪道:“一向不闻柳公有女,如何今日忽有什么小姐?若说为婚姻事,一定就是桑梦兰了,但梦兰自从襄州入京,柳公自从华州入京,两不相涉,如何梦兰却在柳公处?”因想起前日牙将所云,华州女子桑梦蕙或者原是梦兰托名的。忽又想起前日梦中仙女之言,笑道:“仙女梦中所教,今日应了,我只急急赶到京中拜见柳公,便知端的。”当下,还了茶钱,疾忙上马,携着小校向前趟行。正是:
柳府何由有掌珠,几回猜度几回疑。
追思梦兆当非谬,且向京中问老师。
且不说梁生见了半锦图急欲赶到京师,且说栾云、赖本初要投拜杨复恭,都冒姓了“杨”,栾云改名“杨栋”,赖本初改名“杨梓”。两个先认做兄弟,杨梓为兄,杨栋为弟,带了门客时伯喜,一齐进京。杨栋多备金珠礼物,与这后半幅回文锦,投献杨复恭门下。复恭大喜,就收杨栋做了义儿,带挚杨梓也做了义侄,各与官爵,杨栋为千牛卫参军,杨梓为御马苑马监,时伯喜也充了杨府虞候,好不兴头。当时有几句口号嘲笑栾、赖二人道:
栾子无兄忽有兄,复恭无嗣忽有嗣。
本初甘作三姓奴,守亮遥添两宗弟。
不比柳公收义女,不比梁公招赘婿。
并非接木与移花,只是趋炎并附势。
一日,杨复恭家宴,杨栋、杨梓都在旁陪侍。复恭问及这半锦从何处得来,又道:“可惜没有前半幅,不知如今可有处觅访了?”杨梓便道:“那前半幅锦,侄儿已见过,是襄州一个秀才梁栋材藏在家中。侄儿曾劝他献与伯父,他偏不肯。后闻蜀中女子桑梦兰藏着后半幅,梁栋材便与他结为婚姻,一个把前半锦作聘礼,一个把后半锦作回礼。今儿辈所献乃桑氏回赠梁生之物,是侄儿多方设计取来的,那前半锦尚在桑氏处。”复恭道:“如今桑氏在那里?”杨栋接口道:“这桑氏即原任礼部侍郎谪贬襄州太守桑求之女。此女曾借住孩儿的房屋,孩儿因断弦未续,欲求他为室,他坚拒不允,被孩儿赶逐出屋,不知奔往那里去了。”杨梓道:“今不消寻问桑氏,伯父若要完全此锦,只消出一谕单在外,如有人报知前半锦下落者,赏银若干,重赏之下,自然有人探知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