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求仙求佛无计挽回 即色即空偏多牵惹
书符的人,上来磕过头,站在一旁,乩又书悟真子进;又一人也来磕头,也站一旁,乩又书道:“钱子玉为官不正,结交权贵,妄想高迁,吾本不愿到坛,因徇龟山道人之请,勉来赐方。如其不愈,乃天命使然,勿再相渎。”参寥子又叫子玉跪下,子玉只得长跪在地,待药方开过后才起来。旁边有人录下。那药只三味,是大白芍三钱,甘草五分,青果三枚,子玉见了甚是踌躇。高生道:“仙方都是如此,不在乎药品,得些仙气,就可以治病了。”扶乩的人收拾乩坛,匆匆辞去。子玉送他二十金,不受而别。子玉把仙方叫人打药给太太吃下,似乎神气清爽些。那知到晚间,又是火炭一般的发热,依然喃喃谵语。子玉的表弟替子玉去问课,遇着个拆字的,拈起一个“苑”字,被他拆开上面的草头,加上几笔,成了葬字。又把底下个字,加上一画,成了个死字,便说道:“这病药吃错了,葬送了他,恐怕死在早晚。”子玉的表弟恨极,丢下几文钱,便走。那拆字先生还要合他争时,背后有人拉他衣服道:“你不识窍,他是臬台衙门出来的。”吓得拆字先生连忙收起摊子走了。子玉的表弟又去起课,却得了个“吉”课,回衙告知子玉,略略安心。这子玉又有个寡婶母,在内代主家政,却是一口长斋,专信佛事的。看看这侄媳妇的病,明知难好,便私自作主,替他拿出些钱,叫人在城隍庙里拜了一堂延生忏。又许愿心,待病好了,捐助灯油。又听了女巫的话,烧了无数纸钱。各庙烧香,各处斋僧,都是无用。挨到次日午时,这位太太痰拥上来,双睛一眨,伸脚去了。子玉大哭一场,百忙中,只有那寡婶,替他烧路引等事。子玉既丧了妻室,听得家里人说,都是拆了那堵围墙不好,要不然,前任住在里面,好好的多年的房子,好动得么?子玉果惑其言,把鲁半仙辞去。自此伤花感月,不能自遣。
隔了半年,就合一个美丫环串上,收了房做了姨太太。幸喜他官运亨通,接连署藩司,升抚台,后来调任江苏巡抚。陛见后,告假修墓,顺便葬妻。又在江山船上纳了两个妾,只因内里没人主政,又在家乡说定一头亲事,随即过门。丈人严姓,是个老贡生,本合他老太爷认识的,早已去世。内兄名干,表字子桢,把妹妹送出阁,左右没事,也跟了子玉赴任,当舅大人。子玉到得江苏,那时各处正闹着开学堂,子玉是趋时的,也谈谈新学,催各属开办学堂,自己把省城里的大学堂,整理得十分济楚。又送了许多学生游学外洋,官声倒也甚好。只是子玉一生合佛事有缘,他这位夫人,又很信烧香礼佛及一切诵经拜忏的事。所恨在衙门里,不便时常出去。苏州几个大寺院,都晓得抚台的太太信佛,便有理无理的,想出许多法子来,沾取几文。又仗着势头,在外面欺压人。这风声传到杭州城里,就有些游方僧道,起了念头,想钻营这位抚台太太的路子,弄几个钱,只恨没有名目。还是灵隐寺里的大和尚有主意。原来这大和尚法名了凡,俗家姓余,是淮安府人氏。他名阿五,从小也读过几本书。十五岁上染成一病,只是恹恹懒怠。茶饭无心,面黄肌瘦,百医不效。他母亲周氏,许下愿心,带他到天竺进香,进了寺,就遇着一位有道行的老和尚,把她儿子摩了摩头顶道:“哎哟,这位小官,只怕不得长命,不是出家人说不利市的话,至多活到十九岁,便逃不过难关了。”他母亲既然深信和尚,又且自己的儿子多病,本是担心的。听到这话,那能不着急,就求那老和尚救他,甚至下跪。那老和尚道:“随你我佛出世,也没法救得他,这是生死大数。”周氏再三哭求,老和尚道:“除非剃度了,才能长寿,还有些根器哩。”周氏那里舍得,老和尚道:“一子成佛,九祖升天,人家求都求不到,女菩萨倒还不愿么?”周氏听他这般说,意思有些活动,只是剃度却还不肯,便道:“我把儿子寄养寺里,仗着如来佛保佑他。老师父看顾他,有些用处没有?”老和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