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访别峰印参初志 传法嗣继续孤灯
这本传上说了许多济公事迹,却把当日印别峰披剃之后一段情节,竟不提起,看官未免说别峰不见结局,也是疏漏之处,可不将别峰一段刚心烈志埋没煞了。如今说济公要见别峰,必有许多情节,也就把别峰当日忿志出家,从新补出一段,也见禅门奇踪异迹。济公当日激他成的胜因,也就是济公本传中事。
却说济公到了径山脚下茶亭问信,有人教他到大殿上访问印别峰的下落,那人将印别峰长老形模年纪说知。济公此时,也在四十年来之事,说也茫然,只得到大殿上参见古德长老,道是净慈寺来的。也是宗门一派,即便留住云堂吃斋,与古德说些禅理,俱是当家,颇相投合,因问印别峰消息。长老道:“这位尊宿住在喝石岩净室内,四十年来,足迹不离门户,不坐禅,不说法,不诵经,不念咒,只是一心念佛。他的供养,不仗十方。当年科甲出身,曾说在天台祗园寺,逢着一个小小书生,几句开导,他便忿志出家,带些宦囊,就在本山买些地产出息,供养有馀。近来身边有个粗夯小厮,常求披剃,以接香火,别峰长老只是不肯。常道:‘此子不是我的法嗣,临安有个道友来,我要发付他去。’至今二十五六岁,尚是头陀。”济公一一听在心里,即就别了古德长老,往从喝石岩来。
到了净室门口,却有一首诗贴在门首。诗曰:
四十五年倔强,腊月八日光降。
莫言前后是非,算得两个和尚。
济公正待敲门,却见这两行诗句,心中也便有些影响,他的诗句,像是数日前贴的,今日刚是腊月八日。正欲打门,一推却便进去,竟到佛堂前。济公拜了佛,转到方丈,见了别峰长老,将要参拜。别峰跳下禅床,便道:“我师来也。”倒身就拜。济公也拜道:“老师父腊高德重,礼合愚下拜参,怎德法驾如此起居?”印别峰道:“别来四十五年矣,不觉一弹指间,眉目俱也如此。”济公心里道:“这老和尚,却也作怪,怎的蓦然一见便像朝夕打伙一般,我也不说破姓名来历,看他怎么叙述?”别峰道:“令先尊茂春公,仙逝已将三十载了,道弟也常念及,只为我师酒肉之缘未满,所以犹作波吒。明年二月十五日,酒肉之缘已完,当从正觉菩提矣。”济公听了一番开示之语,平日许多衷肠想慕之言,一句也说不出。只说当日祗园寺中,少年放肆,不遂老师披剃,所以半生落拓,漂泊无成。别峰大笑道:“你有你的因缘,我有我的证据,仔细较量,将来你我也不愧佛门龙象。若论宗风法派,足下实为我师,当下一拜。”别峰又拜下去,济公一手搀定道:“当日老师一言洒脱,弟子终身景仰,实有来因,今日披晤把臂如昨,老师实我之师,特来拜谢,安敢动烦起居。”两个逊让不遑。到底别峰要让济公为师兄,济公决要认作师弟,联床叙话,叙有月馀。
一日,济公为着净寺缘簿在心,要与别峰相别。别峰道:“缘疏机缘也该在指日间了,我也不久留你。还有一件极要紧事,十年前留得一个夯汉,却是你的法嗣,你可带去。你若不信,你可问他。”只见灶下走出一个蠢夯头陀,托着茶来。别峰道:“十年前说是你的师父,今日来了,你可随了去。”那夯汉将眼把济公一看,对着别峰道:“这就是十年前说的济公,可就是他?”别峰道:“正是,正是。”夯汉往下就拜。济公道:“我也知道有个法嗣,名叫梵化,族家姓沈,可是他么?’别峰道:“是他,不是他可是谁来?”三人相晤,凑在一时,不胜欣喜。济公道:“他随我去,师兄处却有何人?”别峰道:“有,有。”叫一声道:“大元,小元,”只见一个白猿,一个黑猿,走到面前。又叫一声“大空、小空。”只见一个白虎,一个黑虎,走到面前。担柴打水,煮饭烧锅,最为便利。济公始初见了,却也吃惊,后来熟习,也就相忘。别峰道:“我要遣大空小空送你下山,恐怕路上惊人不便,只遣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