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剪淫心火炎子午 除隐孽梦报庚申
胡四道:“你说的和尚十分妙处,这个和尚褴褴褛褛,却不动火。”胡四道:“我说的和尚,大概这是医病的郎中,如何就做人彀之选?我只要你病好以后,再作商量。”寡妇道:“请问师父如何医法?”济公道:“要一间净房,房里要一张净床,床上一顶帐子,帐里一个枕头,枕边一把铁钳,房中四角各备净水一缸。”寡妇笑道:“再添上一条夹被,可不竟是做亲了。”胡四道:“济公多年相与,处处说真话的,难道今日哄我要来干这勾当不成?”济公道:“你们不信,道是哄话,你们也就在帐子外厢坐着,若有苟且,难得瞒得过的。”寡妇适才听了胡四说三妥贴许多话头,身上欲火正自腾烧,一时难过,巴不着将计就计做这勾当,一一依从,进了卧房。济公请娘子去了上下衣服,止穿单裤一条,枕上朝里睡着。济公也脱了衣服,也留单裤一条,放下帐子,枕上背贴背,并头朝外睡着。胡四亦在帐外坐定,半晌不见动静。
未几,济公鼾声如雷。寡妇哼哼作响,觉得背梁脊骨之内,一条火蛇钻得上下烈炭相似,好生作楚。两个背脊胶缠一块,转动一些不得,只教:“师父饶我,饶我!”那知天地间最淫之妇,骨节中俱有瘙虫占住,一时勃发,连那妇人也由不得自己,所以寡廉鲜耻,做出许多勾当。今经济公三昧火焰,直透三关,那孽虫烧得没处潜藏,只得要往外边飞出。济公把寡妇两手连环扣定,不许辗侧,只见几个红绿大小虫儿,飞在帐上。济公将铁钳拿住,就教胡四从帐外伸手进来,取去投入缸内,如焦柴入水,孜孜有声。一连拿了十四五个,身上不疼不痒。济公即便下床,穿了衣服,往外就走,胡四道:“济公,你可还有甚的?”济公道:“病好了,我自去了。”胡四道:“难道别无话说?”济公道:“有诗四句。”诗曰:
抹粉涂脂为甚的,路旁谁是好走妻。
腰间已掣迷人剑,急急回头日已西。
寡妇自经济公三昧真火,自午刻烧至半夜子时,就如马噶喇化度欢喜佛相似,两个缠住身子,烧得元神尽槁,逸兴俱灰。马大娘甚悔从前淫孽万状,起来暗把菱花一照,两道春山,一横秋水,竞干枯瘦削,宛如吃桃花醋的婆子,将平日装妖卖俏心肠,不觉顿成冰炭。有人说起风流佳话,恨入骨髓,终日把济公四句遗言着实玩味,万念冰消。也就移出城外,造个净室,理诵口时功课,修省后来。这也都是济公闲时度济人处,不在话下。
却说济公走出马氏门外,东游西衍。街坊上人都晓得他是济颠,平日好饮黄汤,个个请他吃酒,吃了一碗两碗,起身遂行,并不惹厌。颇知过去未来之事,有人闲问多少寿数,只云百岁百岁,所以人俱喜欢着他。一日,走到松木场,一人不见了一只划船,扯着济公问道:“昨夜风大,我划船却被吹去,不知下落,请问济公可寻见否?”济公不答,就在人店门前,取条口纸,写着“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写罢,丢笔就走。人道:“还有个边字怎的不写完了?”济公道:“有了边字,便没处寻了。”过了两日,这船却在古荡里芦花滩上。净室中长老收得,道号无边,才晓得不写边字,有此奇应。又有一上路人,在航船埠头探听父亲远归消息,偶然问着济公。济公道:“你在此探望父亲,你父亲又在家中望你,快些买两个西瓜回去。”那人道:“西瓜家乡颇有,如何教我买他?”却又放不下,只得依了买去。那知家乡热病大发,西瓜买断种子。他父亲回家,热病正剧,得了西瓜,顿然痊解。从此人上都道济公是个活佛。
此时汤思退做了枢密,声势灼手可热,朝廷上下无不惮其威权。心中却有三大疑事,委决不下。门客道:“街上有一颠僧,凡有疑难,谈言微中,何不请他进府,好好供养着他,慢慢相酌,到有一得可取。”思退即便遣人寻觅,这几日偏无下落。一日,忽从乡间走来,肩上驮着一块极大方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