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天台山赤身访舅 檀板头法律千钧
害,我就不怕你们欺我。”首座道:“我同你去见长老。”到方丈下,济公下拜。首座向前道:“此僧乃先住持长老的徒弟济公是也,因返天台,两年才回。”长老曰:“莫不是好酒的济颠么?”济公道:“弟子出游两年,荤酒俱戒了。”长老曰:“如此可挂名字,收了度牒。”济公但在云堂止静故参,念佛诵经,十分信心。两三个月,并不走出山门一步。
时值残冬大雪,济公身上寒冷,走到香积厨下向火。露出一双光腿,火工道:“你师父有许多衣钵与你,倒令人抢去,如此大雪,露出一双精腿,想来也觉难过。”济公道:“冷自我受,冻也无妨,只是年馀不曾吃酒,苦渴难当。又见老和尚的戒律森森,我才来,不好犯戒,如何了得?”火工见他说得伤心,便道:“我有一小瓶药酒在此。”济公道:“你有药酒,我有酒药,打个平和。”火工道:“只怕长老知道。”济公道:“阿哥难得一片好心,我不累你。”躲在灶下,一个遮前,一个在后,一瓶药酒吃完,全无意味。只得拿出药来,放些清水,加药一粒,又放又吃,连吃三瓶。吃罢,便出厨下。原来这酒不去吃他,便没有事,谁知吃了胆大如天,大踱步走上殿来,见了熟识的就勾肩搭背,掂头簸脑,说起疯话。那监寺当日闹过一番,心中不觉见了这个旧病,即便报与长老,长老就叫监寺唤他。济公便道:“晓得你们旧病,暗地打帮欺我。如今的长老,虽是另立规矩,我是旧人,却也不同,若要装模做样,我却不理。”监寺又去报知。长老是个执性拗撇之人,立时叫五六个侍者,平空提头揿脚,扛去见他,跪在监斋菩萨前,打了二十竹片。两块清规,一块重一百斤,一块重二百斤,却把重的清规照头压下。谁知酒后之人,手脚酸软,痿瘫在地,动也不动,未几鼾声如雷。长老道:“如何吃得如此烂醉?”监寺道:“看他走下禅床,没有半个时辰,就到这个光景。当时见他吃了一日,酒坛翻倒几个,尚不如此。”长老道:“速查来历。”挨出火工做脚,藏酒与他作伙。火工跪在地下,拿着小瓶禀道:“济公到山整坐两三个月,众所共知,昨方下厨,看见火工自吃的疯痛药酒,勉强要吃,与他吃了就上堂来,不料醉得十分酩酊。”长老接过小瓶,看了半晌,想道:“他的酒量,也知如此。”火工道:“小瓶药酒,还道味浓,添上三壶冷水吃的。”长老摇头,越发不信,道:“待他醒来再行罚令。”长老回房。众僧拍手大笑,有说尖酸话的,有编造歌谣的,有嘲说笑话的,有吟诗作对的,只要他醒来,大家笑哗他。谁知济公当此寒冰天气,躺在地下,热气冲天,汗流浃背,有如女月浴堂内才出汤的光景。长老出来看了,也称奇突。一日不醒,三日不觉,到了七日,满寺内外都来看他。长老道:“济颠却是活化的了。”叫侍者抬出去,取些松柴荼毗了罢。济公听见这话,大笑一声,立将起来道:“长老不消活化,却是化活的了。”众僧一笑而散。不知济公日后如何?再听下则,便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