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偷鞋才子识原鞋 觅扇佳人得旧扇
崩流黄水,三日而毙。云屏令和氏捡看童氏的箱笼,果然有些蹊跷物件,就知采艾在东角门下挖得六娘旧鞋,是童氏作的冤孽。因向爱娘道:“从前李家的弄把戏引坏红雨,今者童家的弄把戏陷害六娘。自古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人房里如何没有些怪事?”爱娘道:“他房里只有需氏一人可靠,若再拨给一个老成的,或可匡救一二。”云屏随将自房内的乔妈妈补了童氏的缺,将春畹房内的良婆子换了需氏。此后香儿房内,上宿的是乔、良两个正气人。春畹房内,上宿的是众、需两个老陈人。香儿明知云屏是感悟他,心甚不安,又不敢推阻,好生不快。此时采艾得鞋的事,耿朗亦已得知,又向春畹要出鞋来认过,然只疑心童氏,不疑心香儿。因童氏已死,也不追问。反是众侍女因六娘失鞋,便个个都查看起物件来。采癗方才说出失落了二娘写的扇子,爱娘便向春畹道:“安知四叔所拿不是这一把?俟三婶母七月初旬生辰时,向涣涣要来则个。”到晚间,耿朗在爱娘房里,爱娘便说到梦卿如何与采癗写扇子,并采癗遗失扇子的原故,但不知官人可曾记得扇上的言词?”耿朗道:“顷刻之间,如何记得许多?只记得有“凄枕孤帏寒醒梦”一句。”爱娘大笑道:“这原是五娘的旧词,因采癗求字太急,我便顺口念来,二娘写的。想是采癗收藏不谨,方被别人拿去。以我想,四叔不教你看,急忙袖起者,亦象你偷六娘的鞋,因得的不正气,怕人盘问,故不许人看。假使上面若有二娘的款字,四叔到不好不给你看了。俟七月初,我必向涣涣要来,以解你的疑惑。”耿朗恍然悟道:“正是,正是!这是我疑心太过处。况且我能偷鞋,人亦能偷扇子,两事相同,俱可发笑,那扇子不要也罢。”爱娘道:“不要扇子,不知失扇缘由。要来看了,再还他何妨?”耿朗只得依允。
过了几时,已到七月初间。康夫人领着云屏、爱娘、香儿、彩云、春畹往东华门而来。是时耿月旋等俱已成婚,耿月旋娶的是蕲春侯康□之女,耿月兄娶的是信安侯火炎之女,耿服娶的是安陆侯吴酉之女,耿?娶的是忠诚伯茹常之女,俱是亲上作亲。耿鳷娶的是礼部尚书高其节之女,耿月羲娶的是礼科给事中于飞之妹,耿月告娶的是兵部郎中闻斯兴之妹。惟耿月令耿緿虽已定亲,尚未过门。正是珠翠盈庭,钗钿满座,饭后无事,爱娘拉涣涣在无人处问及字扇一事。涣涣道:“四爷心爱的字画扇子极多,若湘竹白绫折迭写行书无款字的,只有一柄,原是采癗的,被我妹子蓁蓁拿了来,便落在四爷手内。不知有何好处,四爷视如至宝。如今三娘要他,不知又有何用?”爱娘便将耿朗疑心的缘故说与涣涣,涣涣大惊道::“这是二娘有恩于我,我反累及二娘也。采癗的扇子,蓁蓁不拿来借给我用,再无这些枝节。可恨一向不知,错误到今。总然目下明白了,亦不能面见二娘谢此罪过。三娘少待,我即取来。”不移时,将扇子拿到,爱娘看时,正是那写回文诗的旧扇。即交给随来侍女,晚间回家,拿与耿朗看,耿朗愧叹不已。爱娘叫过采癗来,责备道:“当日给你写此,原说不可遗失。如何反被蓁蓁拿去?倘如上面写有款字,或为外人所得,不但别个是私卖文君酒,连你亦难说不愉窥宋玉墙了。幸今日赃证俱明,你们都要小心仔细,切不可再容作贼的人仍蹈前非。”耿朗笑道:“自己不作贼,断无疑人作贼之理。
今鞋既归故主,这扇子正好作个遗念。”云屏道:“这扇子原可不必再给采癗,官人既要留作遗念,正好与兰花簪都交与六娘。簪既成双,扇亦不孤,亦可称物归故主了。”爱娘又笑道:“六娘第一归鞋,第二归扇,第三归簪。《论语》上“管氏有三归”,今六娘亦有三归。六娘的心愿可曾足否?”这一来有分教:有情的死千古,能留千古之多情。无义者活一时,便作一时之不义。
散人曰:以觅鞋而得扇,是此回正旨。看耿朗待春畹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