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报深恩破庙重兴 逢故旧穷途得志
诗曰:
书生未遇莫相轻,到得峥嵘恩怨明。
回想当年受惠处,万金不惜答深恩。
堪叹穷途难自支,忍教骨肉暂分离。
当年势利今何在,犹幸他乡遇故知。
话说夫人等在水路,慢慢而行。且说云程率领兵将在陆路而行,早到陕西界口。许多兵将迎接,前呼后拥,十分威武。不觉已到向年养病之所,云程想起拂尘情义,要思报答,吩咐住轿。走进庙中,拂尘不见。只见许多人扯着无虚要打,还有多少人拿着锄头钉耙要拆毁圣像。见有兵将官府进庙,不知何故,只得住手。无虚脱身,忙躲入灶窝中发颤,想道:“只说卢太师已死,其势败了,徒弟与他争论,被他捉去,今日竟来拆庙,我还说地方或有公论,不想他又到哪里请了些兵将来,今番断要占去的了。”
你道无虚为何如此说?原来那庙是前朝皇帝造与国师住的,庙基有二十余亩,大殿有六七座,后有花园、山水、池亭、台阁,无粮香火田一千言,道士数十房,第一兴头的大庙。只因近了卢太师的庄子,渐渐谋去一半,后来势大,竟全占去了。道士稍有违拗,非打即骂,吓得尽行逃散。只存小屋数间,无虚师徒住之房,即云程养病处也。不想卢太师赐死后,城中大房子尽行籍没去了,只存这庄子并占庙中的无粮田。亏府尊是他家门生,县尊是他家长随出身,替他朋比隐漏,未开籍没之内。卢公子扶柩归里,就住在庄上,请地师看地安葬。地师看到庙基,道:“此地就是个大地,目下正该兴旺,若葬了真穴,富贵不必说,只怕做到帝王还不止哩。”公子大喜,道:“此地总是我家的,查听点穴就是。”地师又四边一看,看到无虚的住屋,便道:“真穴在此屋内。”公子就对无虚说,要他出去,拆毁造坟,吓得无虚开口不得。拂尘道:“大爷阴地不如心地好,劝你将就些罢,不要想别人的,连自己的都送去了。”公子见他说话有因,明明道破他隐漏之意,便大怒道:“这道士可恶,送到县中去,叫知县送他在监中处死他。一面就叫做工的拆去神像,老道若放肆,也打他一个死。”家人领命,果将拂尘捉去,领了做工的来拆圣像,打老道。适遇云程到来,住手细问,方知是镇西侯,晓得是太师的对头,急急赶回报知公子去了。无虚哪里知道,还疑卢家叫来的兵将。
谁知云程进庙,先问拂尘,众人不敢答应,去扯无虚出来,吓得无虚竟要钻入灶堂中去。云程见无人答应,自己走进,见众人乱扯无虚,无虚惊慌躲避,便喝退众人,笑对无虚道:“老道不须害怕,你当初说死了百十年来做护法的金云程在此。”无虚听说,举眼一看,虽然气象不同,声音面貌还认得,见他蟒袍玉带,知已做了大官,只得起来磕头乞命。云程扶起道:“我昔年在此受你徒弟大恩,又吵闹了圣像。曾许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今日特来报谢还愿,谁来计较你。你徒弟在哪里?快请出来相会。”无虚闻言,方大喜道:“如此说,神圣果然有灵。”随将庙宇始末,卢家以前谋占,今欲拆毁造坟,将徒弟捉去送监,一一禀知。云程道:“卢家已经籍没,如何他儿子还敢如此横行,难道地方官不畏王法,敢助他作恶么?”无虚道:“府太爷是他家门生,县太爷是他家长随出身,谁敢拗他。”云程道:“原来如此。”叫旗牌将令箭一枝,速着府县官立拿卢公子。并请拂尘师立刻到来,毋得迟误。
旗牌官得令,先到府,后到县,宣说令旨,吓得府县魂魄俱无,知镇西侯是卢家对头,怎敢还顾情面。一面就差人卢家拿人,一面就亲到监中请出拂尘,求他在镇西侯面前方便。拂尘竟摸不着头脑,不知镇西侯是何人?如何反要他方便?未几,差人来回复。卢公子先有家人报知,投河身死,尸首现在。其余家属尽行逃散,不知去向。府县更觉惊慌,只得同了拂尘到庙回复。只见镇西侯远远望见拂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