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去沉疴一朝发达 闻捷报顿悔初心
妾休题。今蒙娘子吩咐,自后定当苦志攻书,必不敢再生邪念,直待请得夫人封诰,方报答娘子恩情。”无瑕道:“多谢官人,但愿如此才是。”
此后公子果然勤苦读书。他自幼本是神童,今又苦读,不上一年,学业更进。适遇文宗行文考试,公子报名在县,县取送府,府取送院。不两月,文宗发案,取入苏州府学第一名,作儒士科举。场期已近,要往江宁乡试。奈无盘费,夫妻正在苦难,林员外忽然来到。你道员外为何久不来往,今日忽来?原来向日因公子癞到不堪,只说不久必死。无瑕不过是个丫鬟,一时掩人耳目,权认女儿代嫁。见学师去后,原就懊悔无瑕都白送去了,哪里还来管他。所以,不但不与往来,还恐这边缠扰。今闻公子癞已痊愈,又新进了学,不觉大惊,道:“人不可以貌相。我只说这癞子是最无出息的了,不想好了又能进学,当初相面的相无瑕曾说她有夫人之份,如今现做了秀才娘子,将来竟不可料了。幸喜我的女儿原嫁一个贵公子,目下还强似她,只是无瑕那边也不好断绝往来。倘日后他富贵,不怕不是我的女婿。”随走进与院君说知,院君的势利心肠更不比员外。一闻此言,即欲掇转面皮,去认女儿女婿。怎奈苏州人嘴口不好,见金公子癞病方痊,读书未久,必然文理欠通,又因文宗是他父亲的同年,都说他进学是情面上来的,要中举就不能够了。此风吹入院君耳内,信以为真,便道:“如此说,虽侥幸进学,来年换了文宗岁考,连秀才还恐难保。幸喜不曾去认他,休得引狗上门。”便拿定主意,原不与他往来。员外都知道他自幼就是神童,今日进学未必全是情面,须要结交在未遇之前,一误不可再误。随瞒了院君,袖了六两银子,来到金家,公子与无瑕接见。员外便满面笑容,道:“我儿贤婿,恭喜!我因家中有事,许久不曾来看你。昨闻你进学,就要到南京去乡试,特备赆仪六金,为贤婿一程之费,望即收纳。”公子道:“小婿病体初安,侥幸进学,尚未登堂拜见,反蒙岳父厚赐,何以克当?”无瑕道:“长者赐,不敢辞。官人不须推却,父亲母亲处,自然要去拜见的。”员外因院君晓了讹言,诚恐去说些什么,反为不美,便道:“贤婿行色匆匆,到舍不能久停,不如待乡试回来,同你一齐回门罢。”说完,随即别去。
公子见有了盘费,就要带了俞德往省中乡试。因念无瑕独自一个在家,无人陪伴,如何是好?无瑕道:“这个不难,着人去接我乳娘到来,相伴同住便了。”公子甚称有理,立刻着俞德去接周氏。周氏正忆念女儿,见俞德来接,立刻叫了一乘小轿,别了丈夫,吩咐了儿子几句,上轿而去。不片刻到了金家,公子见接到了乳娘,放心起身而去。
在路四五日,方到南京。只见纷纷士子齐到,各各寻寓安歇。公子就寻在贡院对河桃叶渡口关帝庙中居住,以候场期。未几,三场已毕,自觉得意,功名可望,便在寓中候榜。至九月初一日早晨,只听得和尚开门出去,未几笑欣欣走进,连声高叫道:“金相公,恭喜!恭喜!已经挂榜,相公中第一名解元,报录的即刻就到,快快打点赴鹿鸣宴去。”公子与俞德听了,皆大惊大喜,道:“果是真么?”和尚道:“是小僧特特去查看,第一行就是相公的。大名下注苏州府学,附学生民籍,习诗经,一些不差。若看得不清,也不敢来妄报。”公子道:“既得侥幸,只是盘费已完,去吃鹿鸣宴,闻说要多少费用,报录的来,报钱还没有在此打发,这便怎么处?”和尚道:“相公不须过虑,既在小房作寓,就是本庙的施主,赏封报钱,还要见老师、会同年,许多费用,都在贫僧身上,替相公措办料理。待相公回府,带来付还就是。”公子道:“在此吵扰,已感谢不尽,怎还好劳重师父料理,又累师父应用,更觉不当。但一时实无处措办,只得遵命,奉借应用,到家定当即刻加利奉上。”和尚道:“好说。相公且早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