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伐军在上海一头撞上四一二
毛泽东推着犁,走了几步,只觉别别扭扭,不对劲。
“吁!”他喊,牛停了。“我也是从小犁田的把式啊,这土地真的不认我毛润之了?”
毛泽东干脆脱下长衫,卷起衣袖,好端端地扶起犁来。
他犁了一圈,徐徐翻起的赭黑色的泥块又厚又直。
毛泽东满意了,喝停了牛,说:“土地,看来还是认我毛润之的。”
田埂上,大家都笑。
毛泽东走上田埂,穿回长衫,问:“这里有多少人参加了农民协会?举个手我看看。”
大约30位男女农民举起了手。
“没参加的呢?”
剩下的8位农民举手,大多是老者。
“准备参加吗?”
8位农民一起说:“今天就参加!”
毛泽东说:“对啊,该参加啊,农协为大家撑腰,分田分地,减租减息,大家为什么不入会呢?连小土豪都想当会员呢!”
“毛先生,”福顺大叔笑着说,“我们发展会员够彻底了,这里除了你毛先生,除了这头牛,都是农民协会会员!”
“你这话有两个不对,”毛泽东说,“第一,我毛润之是农民运动讲习所所长,所长都当得,该不该算得农民协会会员?”
众人一齐说:“算得!算得!”
毛泽东又说:“第二,这头牛,天性勤劳,我看,也该算是农协会员。你看它两只弯角,鲠得很呢,这也像我们会员的脾气。乡亲们,我们就是要用牛,用牛的精神,用牛的毅力,一步一步地,把全中国的土地都犁好!诸位听听,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农民们用掌声回答他,田埂上劈劈啪啪声一片。农民们认为这个毛先生说话很有趣,也很在理。尤其是农民们觉得,他们今天分到土地,同这个会犁田的大官的出现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他们信任这样的官,以及这样的官所代表的政府。
这样的政府才能叫做革命政府。
反正来说,毛泽东回到武汉之后碾着砚墨想,这样的农民,才是革命政府赖以生存的基石。没有中国的农民,革命就不能出政府。
中国农民们的思想感情以及他们所演的戏,他们的向往以及他们的潜力,都被组织在一篇颇有兴味的文章里。
1927年3月,在汉口英租界辅义里27号的一幢二层楼房里,这篇有趣的文章正在灯下被瞿秋白细细看着。看着看着,这位新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长就发笑,笑声震得带纸罩的白炽灯都微微摇晃起来。这篇文章叫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毛泽东在文章中以大锣大鼓为农民运动叫好,他说湖南农民运动好得很,他的论点是直接针对某些人所作出的“糟得很”和“痞子运动”的结论的。
妻子杨之华在洗脚,问:“真的这么好笑?”
“太生动了!”坐在床头的瞿秋白拍拍棉被,“毛润之这个人,真可谓是中国农民运动的王!他调查得很深入呀!他看见土豪劣绅家里那些小姐、少奶奶的牙床,农民也可以踏上去打滚。”
杨之华擦脚,笑。
“大土豪和小土豪的态度,也是全然不一样。润之举了两个例子:大土豪,逃到长沙避乱,到处攻击农民运动,说:那些一字不识的黑脚杆子,翻开脚板皮有牛屎臭,也当了区农民协会的委员长,弄得乡里不安宁!而小劣绅呢,还没有到逃的地步,依旧留在乡里,但是日夜提心吊胆,怕打入另册,所以,愿意出十块钱要求参加农民协会。”
“准确极了!”杨之华说。
“妇女也解放了!她们原先是不得进祠堂的,如今也成群结队地拥入祠堂,一屁股坐下,坐下便吃酒席,族长老爷没法子,也只好听便。”
“秋白,毛润之写的,不是湖南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