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妖气净楞睁归地狱 功行满钟馗上天堂
曲出马问道:“你就是楞睁大王么?”原来这楞睁大王他有桩绝妙本领,任你骂他、唾他、打他、杀他,他总是瞪了一双白眼,半声不出。富曲问之再三,并不回答,富曲舞刀砍来,他分毫不动。富曲大奇,不知他是何伎俩,不敢动手,只得收回刀来,勒马归营,报与钟值。钟馗道:“这又奇了。”于是提着宝剑冲出阵来,试去砍他。他果然分毫不动,就泥塑木雕的一般。钟馗想道:“此人必有异术,不可轻犯,且回去再处。”于是带转白泽,回到营中,对富曲道:“我想此人,他的那身子与涎脸无异,定是个杀不了的;不然何以这样不怕刀剑?必须要想个法子制他才好。”地溜鬼走上前来道:“小人去将他头上栽一尾大炮,点燃将他震死,如何?”钟馗道:“就如此去试试看。”这地溜鬼拿了一尾大炮,往他头上去栽,他也只是不动。地溜鬼将炮点燃,一声响就如山崩塌之状。看那楞睁大王,不但未曾震死,益发成了个睁头了,更觉端正。咸渊道:“这样人,杀他也污了俺的名目。只须将后身掘一深坑,我们暂且回兵,留下地溜鬼看守。他见我们去了,他自然回去,将他闪在坑中,活埋了就是了帐。”于是差遣阴兵在他背后掘了深坑。
那楞睁大王只顾在那里睁着两只白眼,那里管身后消息?安排停当,钟馗留下地溜鬼打探,拨转阴兵往后而退。远远望见一所庄院,甚是阔大,钟馗道:“俺就在此驻马。”于是竟进庄院来。你道这庄院内住着何人?原来就是扢施鬼。他庆毕生辰,果如人言,次日便没了使用。和尚、道士、戏子、乐人、吹手都来要钱,少不得将暖耳、皮袄、衣服等项一并当卖,还了众人,止留下几件纱衣。此时钟馗已到门首,他没奈何,穿了出来迎接,但见;
头戴纱巾,身穿纱服。头戴纱巾,冷飕飕自然缩骨。身穿纱服,战兢兢勉强摇摆。轻绡遍体,乍看犹类穷酸,鸡粟满身,细睹浑如病鬼,缊袍不耻,未必有子路高风。春服既成,何曾是曾点气象。弯其腰而抱其腹,病于夏畦。流其涕而掇其肩,惟爱冬日。
钟馗问道:“如今虽然立春,天气尚寒,足下为何穿起纱来?”措施鬼道:“既已立春,何如穿不得?”钟馗道:“既是穿得,为何打战?”扢施鬼道:“这样寒天,如何不打战?”钟馗哈哈大笑,笑的扢施鬼大怒起来。你道为何就这等大怒?只因他庆贺生辰,赁下这所大庄院,以便延宾作戏,早上房主来赶他腾房,又被吹手人等吵闹要钱,将些衣服变卖了。他是好体面的人,此时穿上纱服见人,已是赧颜,正在气恼上头,当不得钟馗这一笑,他所以老羞变成怒,登时发暴起来,道:“你是什么人?敢沿头上笑话我。”一头竟撞将去,钟馗往开一闪,他用的力猛,撞到墙上,脑浆进流,竟撞死了。钟尴正在惊讶之际,阴兵来禀道:“外边捉住一个奸细,候老爷发落。”钟馗交带进来,几个阴兵簇拥着乜斜鬼当庭跪下,钟馗道:“你是何处来的?”乜斜鬼道:“楞睁大王使小人打探钟馗,小人昨日在这边看唱,就忘了。今日忽然想起来,又来打探。但不知这钟馗是黑的,是白的,在东在西。老爷们若见时,告小人知道,不敢空回去,大王又称小人不中用。”阴兵皆笑,包斜鬼道:“不要笑的,这是实话。”阴兵骂道:“瞎眼贼,现在钟老爷面前跪着,还要睛说”。乜斜鬼听说是钟馗,爬起来就跑。富曲大喝一声,砍倒在地,再也不乜斜了。正是:
生来大号既包斜,死后尊称难脊骨。
料想阴司也不用,转来山后作呆魔。
再表楞睁大王。自钟馗去后,他还只管站着,忘了回去。地溜鬼等的心发火,定了一计,假充迷糊老实,过去禀道:“大王饿了,请回进膳罢。”楞睁大王道:“那钟馗再不来了么?”地溜鬼道:“不来了。”楞睁大王点点头,转身子要走,大蹧一步,道:“不好了,孤家跌下去了。”话犹未了,一声响亮